路光庭不耐烦地把书灵薅下来,有气无力道:“我要休息,你一边儿去。”
书灵被抓下来的瞬间变成一团光球,一弹一弹地落到沙发上,咕噜噜地滚远。阿柳不经意间瞧见路光庭的动作,身体前倾,悄悄咪咪地问路易:“易先生,小少爷身边有什么东西吗?”
阿柳是知道路易身份的,他还是个小孩时,路易就是这种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如今二十年过去,路易仍旧是老样子。他曾经问过自己的祖父,得知在父亲幼时,路易也是这副面容。
时光如洪流,路易站在洪流中,目送周边人随波而逝,只有他纹丝不动。
他第一次见到路易,是在路家祖宅的小花园里。那时候他只有五岁,跟着祖父拜访路家当家人,尚且年幼的他在迷宫花园中迷了路,沿着树篱哭哭啼啼地向前走,不经意间竟一头栽进迷宫中心的凉亭里。
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凉亭中喝茶,他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却贵气十足。
他眼窝很深,年纪极轻,抬眼看来时,眸子剔透得像块冰。与他的眼神对视那一刻,阿柳浑身像是被电过一样,一个激灵,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是谁家的孩子?”年轻人站了起来,向他走来。
阿柳仰起头看他,这个男人皮肤白得像雪,头发也是浅棕色,即便在盛夏也带着凉意。路易牵着他走出迷宫,听到祖父称呼这个年轻人为“易先生”。
他刚认识易先生时,觉得是一个似近似远的剪影,冷淡、寡言,总是静静地呆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凡人来来去去。他后来与路易走动多了,才知道这个安静的年轻人是特意让自己与人隔绝。
在与路易相识的一年前,路易刚送走自己的母亲,虽然按常人眼光来看,路易的妈妈百岁高龄才离开人世,是不折不扣的寿终正寝。常人这时候也半只脚踏进棺材,而路易仍是年轻人的面容,他还有漫长的余生要走,难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曾祖父五十岁时才有了祖父,可惜祖父不幸成了遗腹子,他的曾祖母也在生下祖父后也撒手人寰。他的祖父出生以后一路颠沛流离,多亏路家人的照拂,才从战乱中活下来。
路易一直替他的曾祖父保存着家常菜谱,可惜祖父与父亲都志不在此,最后隔了两代,反而是他继承了这手烧菜的衣钵。
“一个小东西,”路易漫不经心地说,“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成了精的学习机。”
被关在房间里的鹦鹉大声嚷嚷:“步步高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阿柳崩溃捂脸,沙发上的路光庭笑得肚子疼,路易一脸平静地搅动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让他冷峻深邃的眉眼都变得柔和。
阿柳整理好情绪,问他:“要再加点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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