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走到他的身边,“那是未尘君的肉身,在他还没有归来时飘荡在赤水上,”他看向那棵神木,不知从来刮来一阵风,吹得陆吾长发飘扬如同旗帜,“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路易心道,谢生的性格有些跳脱,还算靠谱,但他怎么也没法将谢生和那位司掌规则的神君联系起来。更别说他曾经亲眼见过未尘君的肉身,即便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依旧仙气凛然,叫人不敢逼视。谢生与那躯壳气质委实差的有些远。
有昆仑君在,神木之岸不再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路易因为之前那场梦,耗尽心力,在白虎宽阔的背上睡得晕晕乎乎。不知睡了有多久,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踏上江岸,赤水在他们身后,而他的眼前就是永远也无法靠近的神木。
他们行走在石蒜花海中,陆吾每一步踏下去,都有火光浮现,鲜红如血的石蒜在火舌中迅速枯萎,泥土中也飘出缕缕黑烟。路易回头望去,发现陆吾经过的地方都变成焦黑的小道,湿润的泥土变成龟裂的硬壳,冥土中所谓的邪祟在昆仑君浩瀚的神力下无所遁形。
路易心中隐隐不安,明明离开冥土的道路就近在眼前,但那股焦躁感却渐渐开始侵蚀他的所思所想。
“猫先生。”路易忍不住低声呼唤。
陆吾的声音伴随低低的虎吼:“怎么了?”
“我感觉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路易不安道。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激得路易浑身一颤,汗毛竖起,他向着风的来处看去。石蒜花的花瓣在空中飘飞,变成纷纷扬扬的花瓣雨,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胆寒。被神木微微照亮的天空似乎变得黯淡了些,陆吾渐渐停下脚步,他目视前方,气势一凛,伏低身子,冲着前方发出威慑的低吼。
而在他们面前数丈外,一只棕黄的吊睛老虎从石蒜花海中踱来,它迈开前肢,姿态优雅稳健,走起路来闲庭信步,却让路易受到莫大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这只老虎除去毛色,几乎与陆吾生得一模一样。
随着吊睛大虎的靠近,陆吾喉咙里的低吼愈发愤怒,声调越来越沉,如乌云中滚过闷雷,就连平时藏在嘴里的锋利獠牙也全数露出。
那只吊睛大虎丝毫不惧,仍旧不紧不慢地靠近陆吾,直到几丈外才停下。
“监兵君,让开。”
“兄长,你这么生疏地称呼我,我这个当弟弟的可真受伤。”吊睛大虎呲牙,活像是在笑。
陆吾低吼连连,前爪焦躁地刨地:“少做出这副表情,让开!”
“不可能,”监兵君寸步不挪,气定神闲地站着,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似乎比陆吾还要着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滚开。”陆吾浑身肌肉紧绷,他四爪紧紧抠在泥土中,“你再不滚开,休怪我手下无情。”
他低声对路易道:“路易,下去,保护好自己。”路易身上的佛钟相当于冥土的通行证,能够镇压一切煞气邪祟。路易自然也心知肚明,他利落地翻身跳下来,捏紧口袋里的佛钟,一步一步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