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致被他语气震住,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只能说好。
等载浊的脸凑近了些,司马致才慢吞吞道:“你把姓赠予我,使我重获新生,又把我收留在坐忘观,与我生身父母无异。”
“司马这个姓氏有甚稀奇,”载浊笑道,“我已是修行之人,世事红尘与我无关,姓氏自然也一并舍弃了,赠予你姓不过随手为之,你不必挂心。”
“说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红莲道?”
“我、我醒来时就在那里,”司马致茫然无措,他努力回想,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就遇到了你。”
载浊奇道:“那你运气还不错,不吃不喝竟然还能走到坐忘观附近,红莲道离这里可不算近,要翻好几座山。”他又重新为司马致裹上纱布,细心地打了个结,“站起来试试,你这肚子上的伤口多久受的?”
司马致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可肚子上的纱布早就把伤口挡的严严实实。
载浊失笑:“你看起来弱冠都不到,多少岁了?”
“虚岁十九。”司马致下意识答道。
“那就快弱冠了,”载浊大笑,他的笑容极为爽朗,看得司马致也一并开心起来,“能不能站起来?我带你四处逛逛,一直躺在屋里,都快长霉了。”
载浊在世俗中唤作司马湛,他是坐忘观中的道士。经历过二十四治的繁荣,如今的坐忘观相较以前的鼎盛,已经寥落许多。观中就载浊这么一个道士,想要烧热水都要自己去山上砍柴。
司马致换上窄袖深衣,刚下地时,腿脚不听使唤,走路蹒跚,一步一趔趄,差些就要摔倒。载浊在一旁看得兴趣盎然,时不时上前帮他搭把手:“你跟才学步的小儿一样。”
“我会走路的。”司马致闷闷不乐,“就是在床上睡了太久,有些僵硬罢了。”
“为什么这里这么大,却只有你一个人?”司马致亦步亦趋地跟在载浊身后,眼睛却不歇着,不停打量周遭风景殿宇。这里极为广阔,所见尽是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的建筑群盘踞在山腰,走到广场阑干边,凭栏眺望,可清晰地看见山下江水如白练,江水奔腾咆哮,浪花翻涌。
“因为衰落了,”司马湛随口说,“当年二十四治声名煊赫,可天师一百年前飞升成仙,哪里能知晓凡间的兵荒马乱。”
司马致似懂非懂:“哦。”
“你听懂没?就附和我,”司马湛放声大笑,“我呢,家里兄长都追逐功名利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就跑来坐忘观求仙问道,来到这里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神仙?若是真有神仙,为什么不修一修这间道观,怎么也能招徕更多的信徒。”
清冷的山风刮了起来,司马湛身后的巾带在风中肆意飘扬。他靠在阑干上,极目远眺,“不过在这里住着也清闲,至少不用理会那些风风雨雨。”
“那你还想成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