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事?不过就是添一抹红,用朱砂给它染个色就完事了。
她要是在下山前说,在灵山寺上他立刻就能给她做成。
这样她把他带下来做什么?
宝意望着他,忽然意识到霍老误会了什么,忙道:“不不,我请您下来不是为了这个!”
她说,“我就是要履行承诺,好好照顾您,我说过的。”
霍老看了她片刻,又“哼”了一声,抱着手臂靠着马车壁,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直到马车来到了槐花胡同,停在那一进一出的院子前,这倔强的小老头才睁开眼睛。
下车的时候他也不要人扶,就自己这么踩着凳子下来,背着手进了院子。
宝意向院子四周看了看,见这院子被打理得非常整洁。
只想着这刘嫂子果然是个利落勤快的人。
她心中满意,可霍老却在旁背着手摇了摇头,评价道:“寒碜。”
那在里屋收拾的妇人见宝意陪着个老者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她局促地在身上擦了擦手,问宝意道:“这就是宝姑娘的主家?”
霍老本来在向四处打量,闻言看了宝意一眼。
自己什么时候又成她主家了?
这小丫头是说了多少谎话,一套套的。
不过他没拆穿,只是直接绕去了一旁,再看其他地方。
妇人见他虽然看上去精神不好,但一看就是个大人物,于是也没敢多问。
倒是宝意走到她面前,从荷包里取出了碎银子,塞到了她手里:
“嫂子辛苦了,这院子打扫得很好。这里有什么缺的,还要辛苦嫂子去采办些。”
妇人看着自己手里的碎银,宝意这是一口气给了她几两。
不过是要采办些小物,哪用得了那么多?
她只捡了一粒小的,想把剩下的都还给宝意,却被宝意按住了手。
宝意说:“我看嫂子是个利落人,我这两日能在这儿,回头就不能常来了,嫂子在家中左右无事,不如就替我在这里照看我家老爷,反正也住得近呢。”
妇人对她一笑,点了点头:“这是没问题的,可是——”
这钱还是太多了。
一两多的月钱,那是大户人家的头等丫鬟才有的。
可宝意执意要她拿着,她也就只好欣喜地收下,想着回头对这主家更用心些。
这一切,霍老在窗前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这夫妇二人都从院子里出去了,见宝意进来,霍老才看着她,问道:“这些下来你都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宝意说。
她走进来,见这桌子上已经摆了干净的茶具,里面还装了水。
于是就先替霍老倒了杯水,送到他手边才说了下去:“我赢回来六百多两,买玉花了五百,剩下的租了这院子半年,还有一半,留着给您看病抓药。”
霍老听着她的话,拿着杯子顿在原地。
宝意看着他,想着他为何瞪眼,只小心地道:“您别急,钱总是会有的。我们慢慢调养,您会好起来的。”
霍老一时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他本以为这小丫头是良善,现在看来,她是傻呀!
对着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她所有的钱就这么用在自己身上了。
而且还要拿更多的来填他这个无底洞。
可他想嘲笑这小丫头是个傻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一世人活了六十几岁了,还从没遇上过一个这样把钱都用在他身上,掏心挖肺待他的孩子。
最终,宝意只是听他说了一声:“把你那坠子拿出来,告诉爷爷我是哪里要染。”
……
陈氏早早去了三公子院子,却没见着宝意,心中越发笃定她是在柔嘉的玉坠上做了手脚。
昨夜让她得手了,如今人就不知去了哪里。
陈氏心中恨得牙痒,又极度的不安。
她就知道,从宝意走出郡主院子的那一刻,她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只是自己假作她母亲那么多年,这身份如今竟也成了加在身上的枷锁。
哪怕女儿做了再大的错事,她这当母亲的也不可能干脆利落地把她揭穿。
陈氏思绪混乱,一时间觉得宝意已经得知了她的身世,一时间又觉得她这样害柔嘉是另有企图,或许还没有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郡主。
如果她要是知道的话,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谁告诉她的?这府里有谁还知道这个秘密?
陈氏这般心神不宁,一上午忙中险些出了好几个差错。
索性就把事情都放下了,只想回到女儿身边去,看看她是否安好。
不想才刚走进柔嘉郡主的房里,就在里头见到了宝意的身影。
陈氏脚下一顿,后退两步避开了里面的视线。
柔嘉郡主如今在房中有宁王妃陪着,宝意像是刚来不久,正站在床边回话。
陈氏站在这里,听见宝意的声音在说:“王妃批准我今日休息,我便早早出了一趟城,去了灵山寺,为郡主求来了一道平安符。”
陈氏听着一愣,原来今日宝意不在那院子里,是一早出了城,去了灵山寺?
她盯着宝意的动作,看她说着真的从怀中取出了符,上前递给了宁王妃,顿时又信了几分。
这平安符没有直接给到柔嘉郡主手里,而是经了宁王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