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紫鸢的声音隔着院门传来,“天花有极强的传染性,奴婢现在不能开门,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能出去。郡主现在情况还好,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想来宫中的御医肯定也会很快发现郡主得的是天花,会给郡主开药,王妃不必担心。”
宁王妃站在雨中,总觉得从院中隐隐可以听到哭声。
她想着自己女儿在里面明明数日前还好,一下子情况却变得危急起来,只感到心如刀绞。
又想着自己的大丫鬟是这样的果敢,知不知道她这样把自己也锁在里面会怎样?
站在她身旁的红芍安慰道:“王妃不必担心,紫鸢姐姐小时候是得过天花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一眼就认出柔嘉郡主身上出的红疹,判断出她得的是天花。
“没错。”紫鸢也在院中说道,“这天花虽然奇毒,但是得过一次,便不会再染上第二次了。”
可即便是这样说着,知道柔嘉已经度过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亲眼见到她,宁王妃还是放不下心。
就在这时,雨中又匆匆地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极为稳健,宁王妃一听便知道是夫君回来了。
“王爷——”她站在伞下,转头朝着身后望去,果然看见宁王大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在他身后撑伞的小厮几乎要跟不上他。
一见宁王过来,宁王妃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宁王忙扶住妻子,站在伞下望向院门,却发现女儿的院子已经被封锁了,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宁王妃泪盈于睫,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红芍便代替她回答道:“回王爷,这是紫鸢封锁了院子,郡主得的是天花。”
宁王握着妻子的手臂,说道:“你们已经知道了?”
宁王妃望着宁王,听他说道,“方才宫中已经来人传过话了,太医确诊柔嘉得的是天花,那日给她来看省的徐太医也感染了。”
“那太医可有什么办法?”宁王妃握着丈夫的手,颤声问道。
宁王摇了摇头,忧心的目光看向着那紧闭的院门,说道:“没有办法,只能等她自己熬过去。”
宁王妃听着这话,眼前发黑,几乎要当场这么晕过去。
……
大雨倾盆,雷声一阵响过一阵。
院中的树上,雪球儿不在那里,平日里都呆在上面的另一个身影也不在那里。
而书房中,谢易行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跟自己下棋了,在他对面坐着他戴着面罩的影卫,他执白,白翊岚执黑,两人坐在这里对弈。
风声急,雷声吼,白雨跳珠落入棋盘,可那该落的黑色棋子却一直停在半空中,久久都没有落下来。谢易行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见他面罩之上的那双眼睛在望着不知什么方向出神,心思全然没有在这棋盘上。
谢易行于是抬手把白子扔回了棋盒里,然后在桌面上敲了敲。
等坐在对面的人回神,他才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翊岚在面罩后顺着他的话回答道:“不知她现在怕不怕。”
谢易行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想着谁。
他一挑眉,想知道她怕不怕,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光坐在这里能知道什么?
小厨房里。
今日下雨,有许多事情都不能做,雨水将地上落的叶子都冲击到了沟里。
只能等雨停了再去清理干净,宝意就在这里跟着李娘子学做点心。
李娘子见她这几日不开心,现在是想方设法要让她高兴起来。
宝意用手上的面团做了个兔子,正在举起来给她看,问她:“姐姐,可爱吗?”
“可爱。”李娘子刚说了可爱,就看见有人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连身上的雨水都没抖干净,这小厮就对小厨房里的其他人道:“郡主的院子被封锁了。”
李娘子一听到“郡主的院子”就觉得要糟,再转头一看宝意,果然一张小脸已经吓得白了。
她恨不得抽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可是望着宝意这紧张的样子,又不得不问他:“怎么回事?”
这跑进来说消息的小厮说道:“宫里来人说了,郡主得的是天花,要命的,还会传染!所以王妃院子里的紫鸢就把整个郡主的院子都封锁了,让所有跟郡主接触过的人都不得出去。”
“那——”李娘子听见宝意的声音在旁边担忧地响起,“那我娘呢?”
这小厮说:“你娘?”
他把宝意跟郡主院子里的人对比了一下,随口说道,“你娘现在大概正在被人往院子里关吧。”
宝意一听,手里拿着的面团一下子掉了下来,摔在桌上,失了形状。
她本人则直接往外冲去,甚至不拿上靠在墙边的伞就冲进了雨里。
李娘子瞪了这多嘴的小厮一眼,然后把围裙一解,也朝着宝意追了出去。
“宝意!宝意!”
听见雨中传来李娘子的声音,坐在书房窗前的谢易行跟白翊岚都朝着下方望去。
两人看着宝意冒着雨跑远了,而李娘子拿着伞从后面一路追着过去。
白翊岚坐直了身体,这是怎么了?
郡主院子外。
柔嘉一病,陈氏又不懂医,能做的事情非常少。
看着柔嘉见天都没有好转,陈氏于是又去了灵山寺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