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令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第10节
桑枝倒是听明白了。蔡婉芸挣开她的手,从容离开。桑枝坐在泉水边上,怔怔出神。不多时,听到泰兰的声音,“这个宫女果然有意思。”
她和素勒披着一层里衣,站在不远处。桑枝听到声音回头,对上素勒含笑的眸子。
泰兰倚在素勒肩头,十分亲昵的挎住素勒手臂,看起来就像两个交好的少女在嬉闹。桑枝凝眸看着,心里一片宁静。她们身上都没有穿那些繁琐的衣物,如今简简单单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
素勒走过来,坐在桑枝身边,“下去洗洗吧,听嬷嬷们说,这里能去百病。”
“对呀,”泰兰探出头来,“皇后娘娘都发话了,你还敢不动?”
桑枝勾唇笑笑,褪下外衫踏入泉中。泰兰嚷道,“哎,你不把衣服脱完哪!”
素勒就拍了她手背一下,“又戏弄人。”
泰兰吐舌,调皮地笑。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素勒无可奈何,“以后在宫里可不敢这么放肆。”
桑枝静静地听她们说话,半晌才道,“娘娘。”
素勒一愣,“本宫?”
“嗯,”桑枝点头,“奴婢有话说。”
“但说无妨。”素勒没有让泰兰走的意思,桑枝看在眼里,终于明白素勒对泰兰的信任非比寻常。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皇后娘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素勒奇道,“你说呢?”
桑枝垂眸,“如今董鄂妃势微,只怕再难抬头。娘娘您虽然身为皇后,但并无子嗣。将来倘若他人母凭子贵,娘娘您有什么打算?”
皇后怔住,久不能回答。泰兰道,“娘娘,您需要一个子嗣。”
皇后脸色一红,“不……不。”她道,“本宫不需要。”
“如今后宫有子嗣的是谁?”泰兰自己掰着手指算起来,“二皇子福全,三皇子玄烨,五皇子常宁,除了三皇子之外,福全和常宁都是庶出,倒可以过继,不过——”泰兰话锋一转,“如今皇上正值壮年,说不定以后能有皇后自己的子嗣呢。”
“好了泰兰,”素勒不让她再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泰兰叹气,“遵皇后娘娘懿旨。”
只留下桑枝和素勒时,素勒也穿着里衣踏进泉中,和桑枝并肩没在水下,“桑枝?”
“嗯?”
“其实……”素勒脸色通红,难以启齿,“本宫……我挺怕皇上的……”
桑枝惊讶地看她,“怕?”
素勒点头,欲言又止半天才挤出一个字,“……痛。”一个字说完,就已经脸色涨红了。
桑枝心脏一阵收缩,素勒别过脸去,“这些年,皇上没来过几次。但……每次,我……我都害怕。”她轻声说,“他一靠近我,我就紧张。渐渐地,皇上也就不爱来了。董鄂妃进宫后,皇上几乎再没来过,而且也因为我太……所以越来越不喜欢我。”
她难免有几分低落。
桑枝心头砰砰跳,伸手捉住她肩膀,“素勒?”
“嗯?”素勒一抬头,对上桑枝雾蒙蒙的眼睛。
“你想让皇上喜欢你吗?”
素勒顿一下,“我是他的妻子,没有妻子不想讨得丈夫欢心。”
“我只问你,不管丈夫妻子的名分,只问问你自己的心,”桑枝望着她的眼睛,“你喜欢他吗?”
素勒怔住,“他……他是我丈夫。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桑枝没料到这个答案,“他这样对你,你还觉得他好?”
素勒低头,“我羡慕董鄂妃。”
桑枝明白了。不管顺治怎样为难她,但顺治对待董鄂妃的恩宠却天下皆知。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如此深爱自己?所以纵使皇上很少宠幸旁人,但对于宫妃们来说,这样专一而深情的皇帝反而越发让她们刻骨铭心。这样一个男人,是她们的夫,她们的天,只可惜她们不是董鄂妃。她们都羡慕董鄂妃,有多羡慕,就有多嫉恨。
桑枝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来,似嫉妒又似莫名的怒意。只不过,她嫉妒的是皇帝。她目光灼灼地望着素勒,忽然道,“为什么紧张呢?”
素勒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他一碰我,我就害怕。”
“不如……”桑枝望着她的眼睛呢喃,“我来试试?”
素勒心头一跳,“什么?”
“别紧张,”桑枝笑道,“我帮你试试,说不定你就不紧张了。”
素勒眸光变幻,看得桑枝紧张地心快要跳出喉咙。然而桑枝心底有股莫名的怒气,那怒气催使她不再那么隐忍,桑枝没有松开扶着素勒双肩的手。
素勒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也没有同意。
桑枝眼睛闪了闪,指尖顺着她圆润的肩头一点点挪动,挑开她肩上衣衫,动作轻柔地抚摸她光滑如玉的脖颈。
素勒只觉得全身都僵住了。然而桑枝如此温柔,终于让她放松下来。她和桑枝对视着,好像听到了谁的心跳声。
桑枝越发靠近她,把人搂在怀中,双手搂上她的后背。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拥抱,让素勒紧张地咽口水,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你紧张吗?”桑枝哑了声音,在素勒耳边低喃。
素勒只觉得热流在耳边掠过,她半边身子发麻,想躲又躲不开,想开口又放不下咬着的唇,只“嗯”了声。
桑枝又问,“那你怕吗?”
“不怕。”素勒答得不迟疑,“我不怕你。”她忽然笑了,“桑枝,该怕的是你。”
桑枝一顿,到底是被这句话拉回了理智,“对,我怕。”她笑着松开素勒,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是皇后,到底和皇上的关系要搞好。就算不宠幸你,至少也别让他总找你麻烦。”
素勒脸还红着,低头道,“我不知道怎么讨他欢心。而且……”她咬了咬唇,“我也不想。”
“不想?”
“嗯。”素勒头一歪倚在桑枝肩头,“我不是圣人,他那样待我,我还是……”心里有怨恨的。
桑枝听出来言外之意,不免一叹。也就不再多劝,索性就享受这两人如此亲近的时光。
晚膳的时候,蔡婉芸来报,说泰兰因为白日里受凉,回去竟然发起烧来。
桑枝正在给素勒盛粥,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又发烧?”
蔡婉芸说,“今儿来坤宁宫的时候就有些不好,所以皇后娘娘才带她去温泉。”
“御医去了没?”素勒皱紧眉头,“严重吗?”
蔡婉芸忙道,“娘娘放心,御医们已经都赶到了。”
然而桑枝心里却闪过怪异的感觉——怎么回事?从太后生病开始,接着荣亲王、皇后,现在又是泰兰。董鄂妃也在病中。
而且除了董鄂妃之外,都是发烧。董鄂妃是因为身子一直不好,好生调理着,虽然断断续续的病着但没有发烧。
桑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好像也脑袋昏昏沉沉起来。
☆、第011章
因为泰兰的病,素勒一夜没怎么睡着。她尚在禁足不便探望,便不停打发人去翊坤宫。桑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素勒自己刚病愈没多久,这样折腾可不是个事儿。何况,桑枝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暗想难道是流行性感冒吗?可不至于大家都在发烧。她心里放了太多事便有些力不从心,隐约地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初二晚上泰兰开始发烧,直到初四还高烧不退。素勒顾不得许多,强要去看她。桑枝觉得不能蛮干,偷跑出去还是可以的,便将素勒打扮成宫女模样,乍一看,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初识的时光。
素勒打量一下自己,笑道,“这等荒唐的事情,本宫竟越做越顺了。”桑枝不由莞尔,“生活总需要些不一样的乐子。”她眨眨眼,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
素勒嗔怪,“乐倒未必,被发现了只怕坤宁宫就要易主了。”
“这么严重?”桑枝吓了一跳。
倒是素勒安慰道,“不被抓住就没事。”
“那你当初——”桑枝很不解。素勒并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如果偷偷扮成宫女出去对后位有危险,她实在不该做才是。
素勒一顿,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笑道,“又要让蔡嬷嬷为难了。”她每次出去,旁人不知道,蔡婉芸是一清二楚的。
桑枝看她不回答,抿抿唇也就没有追问,顺着她的话说,“蔡嬷嬷的忠心是没话说的。”
夜幕降临,桑枝带着素勒去翊坤宫。巡夜的人这两日早已知道坤宁宫的皇后娘娘对翊坤宫的关心,见是桑枝也就没有阻拦。桑枝早先打探过,这会儿皇帝陪在董鄂妃身边,皇太后自己还病着,况且泰兰一个没有封位的秀女,纵得了皇帝几分厚爱赐住在翊坤宫,但到底是皇后一族,皇后在后宫里的地位宫妃们也不是不清楚,所以几乎没人去看望泰兰。
把素勒送进翊坤宫偏殿,桑枝就在门外守着,以防万一有人来。外面到底还是冷,素勒让她披上厚厚的毛氅,“我一会儿就出来。”
“没事,我穿这么厚呢。”桑枝道,“难得溜出来,泰兰身边也没什么人,你想多陪就多陪一会儿。”
素勒望着她的眼睛,却道,“你自己也病着,我知道。”说着,帮她系好衣领,轻声说,“我尽快。”
她转身进去,桑枝望着她的背影,抚摸着素勒帮自己系好的衣领,不由得心里又甜又暖。刚刚她们多像一对夫妻——桑枝为自己心里生出这样的念头感到怅然。遂幽幽叹一声,怪造化弄人。
正出神,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桑枝一愣,警觉地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正觉得奇怪,脑袋又被砸了一下。桑枝伸手捂,手心竟然是一枚石子,“谁!”她低声呵斥,便在这时,墙角里露出个脑袋来低声道,“你过来!”
桑枝惊讶地看着那个灰头土脸的孩子,看看左右巡逻的人没注意到才走过去,“你是谁?”
那孩子大约四五岁,身上衣服都皱巴巴的,脸上手上都是灰,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是桀骜不驯的模样。桑枝顺着孩子往他身后看,敢情这孩子是翻墙过来的。她指了指后墙,“你这么小,怎么敢翻墙?”
小孩却不回答,抓过桑枝的手放了些银子,“给你。”
“给我这个干什么?”桑枝很惊奇,“你是……哪个皇子?”
小孩话不多,“我给你钱,你让我进去看她。”
“她?”桑枝顿了顿,“你要看泰兰?”
小孩点头,“她是我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来?”桑枝看着奇怪的小孩,觉得好笑。
“额娘怕我生病,不让我出来。”他有点委屈的皱起眉头。
桑枝莞尔,摸了摸他的头,“你额娘说的对,你还小,抵抗力差,这病来得厉害……又怪又急,你还是不要去了。”
小孩急了,“银子都给你了!”
桑枝愣住,差点没笑出来,“还给你啊。”她抓住小孩的手,把银子放回去。
“不要!”小孩推过来,“让我进去!”
小小年纪,这么执拗霸道。桑枝叹气道,“带你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不能离太近。”
“好!我只想跟她说一句话。”小孩信誓旦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桑枝伸出手来,小孩竟然听得懂,轻轻拍上去。
桑枝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讲义气,真是难得。她让小孩站在身后,旁若无人地一点点往门口挪。亏得泰兰没有分位,使唤丫头也没几个,带小孩进去也没被人发现。
素勒正忧心忡忡地望着泰兰,给她换额上毛巾。泰兰神智不清,眼睛都没睁开。
那小孩噌地一下冲过去,桑枝正想说别靠太近,那孩子却突然在几步远顿住脚步,回头问桑枝,“这样不算近吧?”
桑枝很惊讶。这孩子最多五岁,却如此重信重义!她赞赏的点点头,素勒听得身后动静回头,目光从桑枝移到小孩身上时大吃一惊,“三皇子?”
且不说素勒的惊讶,桑枝才是真震惊了——三皇子,玄烨!康熙?!
素勒急忙起身过来,拉住玄烨的手,“你怎么跑来了?小孩子不能进有病气的地方,你额娘怎么会让你来?”
玄烨脸色涨红,连忙跪下行礼,“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素勒赶紧拉住他,“快出去!”
玄烨站住不动,“皇后娘娘!儿臣……儿臣来看朋友……”他一脸认真又固执的表情,素勒无奈叹气,“等泰兰病好了,你再看不迟。”
“不可,”玄烨正色道,“君子急人之所急,助人于危难。锦上添花人人皆可为之,可雪中送炭才是我辈当为。如今儿臣的朋友生病,儿臣断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人不大,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素勒哭笑不得,“那就站在这里看一眼,然后让人带你回景阳宫。”
玄烨大喜,“儿臣多谢皇后娘娘!”他果然就站在原地,提高音量道,“泰兰,我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说完,看着素勒,竟有几分羞涩,“儿臣的话说完了。”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素勒抚摸他的头,柔声道,“快些回去吧。”
“嗯!”玄烨恋恋不舍地又回头看泰兰。
然而桑枝却因为玄烨的出现突然抓住了脑海里一直闪来闪去的那个念头——天花!
可能是天花!
根本不是发烧,而是天花吧?!不然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病,还都是同样的病症!桑枝腿一软,脸上刷一下变得面无血色。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素勒的手,“快走!”她不由分说拉住素勒往外疾奔,素勒手里还牵着玄烨,就这样被拽了出去。
“桑枝,”素勒被她吓了一跳,边走边问,“怎么了?”
桑枝却不说话,一直拉着她连走带跑,一旁的玄烨几乎跟不上,几度踉跄,险些摔倒。
素勒见状,连忙护住他,挣脱桑枝的手扶住玄烨,“你没事吧?”
“谢皇后娘娘,儿臣没事。”玄烨跑出了一头的汗。
素勒神情温和地看看他,见他模样也猜出这孩子是偷跑出来的,于是掏出手帕给玄烨擦汗,“天色不早了,你自己能回去吗?”
“皇后娘娘放心,儿臣知道路。”玄烨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儿臣告退。”
他正要走,桑枝瞥见素勒把手帕又收起来,一步上前抢过来,“别碰!”
“桑枝!”素勒皱眉,“你干什么?”
桑枝脸色发白,看一眼明显也被吓到的玄烨,欲言又止。她只好道,“三皇子,玄烨是吗?”桑枝紧紧握住素勒的手,“你不要回宫,去找御医,立刻。”
素勒见她神色不对劲,而且手心里都是汗,担心的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桑枝摇头,把素勒拉到身后,隔开她和玄烨,“素勒,你派人送他去看御医,交给御医。”望着素勒的眼睛,桑枝涩涩开口,“相信我。”
素勒狐疑不已,却道,“也好。毕竟他还小,这阵子宫里病气重,该当让御医守着。”
玄烨倒是乖巧,“儿臣谢过皇后娘娘。”他眼睛里露出喜爱的神情来。他的父皇并不宠爱他和他额娘,顺治眼里心里只有他最爱的女人和荣亲王,其余子嗣和女人他都不甚在乎。玄烨不喜欢抢走他父皇的董鄂妃和荣亲王,而且他和泰兰玩在一处,泰兰对皇后亲近非常,连带着玄烨都非常喜欢新任小皇后。他虽然年纪小,但十分聪慧。皇上对皇后的为难,玄烨身在宫中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玄烨同情皇后娘娘,就像心疼他的额娘,感念自己的不受宠一样。何况,素勒位居中宫不偏不倚,对宫妃和孩子都一样的好。玄烨心里是偏向皇后娘娘的,确切的说,他偏向所有他父皇为难的人。
送走玄烨,桑枝一言不发握紧素勒的手回了坤宁宫。面对素勒疑惑的表情,桑枝摇摇头,“再等一等。”
她现在还不能断定,只是猛地想到这个可能。以清朝的医术,是无法治愈天花的。患上这个病就等于判了死刑,她只知道唯一扛下来的人是玄烨。而现在,泰兰很有可能就是得了天花,只是没有发出明显的症状来而已。如果是这样,泰兰能不能撑住就只能……看天命了。
她怜爱地看向素勒,想到素勒刚刚病过没多久,心里又喜又悲,“你一定要彻底好起来。”说着,竟觉得自己额头有些发烫。她回过神,吓得猛地松开素勒的手,退开老远的距离,“素……素勒,天色不早了,你……你就寝吧。”
她夺门而出。
☆、012
桑枝发烧了。但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夜没人知道。如今地位非凡,所以在坤宁宫里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而这房间,成了她最后的壁垒。
天刚蒙蒙亮,蔡婉芸按例给皇后梳洗打扮。素勒打量四周,奇怪地问,“桑枝呢?”以往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总是桑枝,可今天,她已经起床开始梳洗了,还是没见到桑枝的身影。
“回娘娘的话,”蔡婉芸一边给她梳理头发,一边恭顺道,“许是没起。”
素勒顿了顿,眸中晕出笑意来,“她也会睡懒觉。”和桑枝在一起时,每每撑不住想偷懒的总是皇后。素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平时一向是大家闺秀一国之母的威仪,可只要一到和桑枝独处时,自己就变成不懂事的小女孩似的,偷懒倦怠耍赖,有时候还会故意端出皇后的架子来欺负桑枝。倒是桑枝,从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计较,陪她闹。桑枝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素勒觉得好像时光都恬淡安适下来,再没有什么俗世烦恼可言。
蔡婉芸见皇后带着笑,自己也跟着轻松,“许是昨儿跑得急,累着了。”又补充道,“不过,皇后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又不是外人,”素勒笑笑,“但说无妨。”
蔡婉芸沉吟道,“皇后娘娘,昨儿……桑枝那样实在太有失分寸。”这样说,蔡婉芸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后的神情,“娘娘身为中宫之主,大半夜在后宫里发足狂奔,这成何体统!亏的是没被其他主子看见,偶尔路过的宫女也没认出您来,不然,娘娘您可要遭大罪啊!”见皇后神情没有变化,蔡婉芸又放心了点,继续道,“娘娘,您……您未免太宠桑枝了。一个奴婢,没大没小不分尊卑,该当死罪。何况……她……”蔡婉芸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却不敢说了。
“她怎么?”皇后透过铜镜看向蔡婉芸,示意她继续。
“娘娘!”蔡婉芸跪倒在地,“启禀娘娘,奴婢如今三十又六,从十四岁进宫起,到而今在深宫里待了二十二年,宫里的大大小小事,即便不能说都知道,但也知道不少。”她咬牙道,“娘娘,原来奴婢还没觉得,但最近这段日子,奴婢瞧着,桑枝她看您的眼神……就……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