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的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天亮了。
经过一夜动荡的虹口,变得格外萧条和冷清。马路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昔日耀武扬威的浪人武士们,仿佛一下子从上海滩上消失。
于连洗了一个澡,静静的站在阳台上,俯瞰着沪上的美丽风光。
“狗日的,是个非常诡异的种族。”
于连回身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笑眯眯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
他身材不高,体型淡薄。
一身很传统的长褂,猛的一看,还让人以为是个文弱书生。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静静的削着苹果。刀法很纯属,看得出是下过了功夫。
于连说:“还以为他们能折腾出什么风浪出来,可谁知道连个屁都不放。”
“于连,你说话越来越粗俗了,也不怕杜先生笑话。”塔卡娜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责怪道。
中年人抬起头,相貌格外清秀,“于先生说话很对我的脾气。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我平日里和兄弟说话,也是这般。谚俗俚语,以前可听得多了。当初跟金荣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子。不过这几年倒是少了。”
说罢,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于连。
“日本人的反应,的确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他们越是这样子不吭不声,只怕这后招也就越是毒辣。于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于连神色自若,接过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
“后天,我和塔卡娜要去北平。”
“暂避风头也好……于先生虽然没有听从月笙的劝告,但是此举却是大涨了我国人的威风。今日来的时候,一路上少见了许多窝心的景象。呵呵,国民政府方面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委员长定然是非常开心。”
听到于连决定离开上海,中年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月笙无法和先生痛饮几杯,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杜先生客气了,在下没有听从先生的劝导,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也是很愧疚。先生不怪已经很开心了,不如这样,等晚上一起小酌两杯?”
中年人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不了,月笙还有一点事情,需要马上往南京走一趟。若是有机会,先生再来沪上,月笙定然与先生一醉放休。”
“看起来,政府和杜先生关系很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中年人一怔,苦笑摇头道:“于先生,其实……月笙有自知之明。在政府的眼里,我等这些江湖儿女,不过是个棋子。就好像是夜壶,用的时候很舒服,可用完了……呵呵,言尽于此,两位路上还请多多珍重。”
于连把中年人送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塔卡娜轻声道:“看出来了吗?”
“看出什么!”
“这位杜先生,恐怕是要来送神……呵呵,看起来,你是吓到他了。”
“也许吧!”于连坐下来,“不过我觉得,他此次前来示警的意味更大。”
塔卡娜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于连,你真的比以前要成长了很多,不仅是道法,还包括思想。”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听了塔卡娜的称赞,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壁炉上的一个香炉里点上三支香。
“于连,你杀那些日本人,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杀了那些看守所的华警?”
于连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只是当我看见他们那一张张冷漠而麻木的嘴脸,听着那些话语……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耻辱,是耻辱。”
“于连,你不觉得,你来到中国后,变了很多?”
“变了吗?”
“是的,自信了,也变得很男人了。”塔卡娜微微一笑,“不过,希望于连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能保持住你现在的这颗赤子之心,那更重要。”
于连点点头,“我会的!”
……
由于日本方面并没有发表什么强硬的声明,所以英法租界依然是歌舞升平。
不过在老百姓中,却出现了许多传说。
有点说,那天晚上神灵降世,有的说,是关二爷贤圣。甚至还有人说,是玉皇大帝派出了雷震子,驾着风雷席卷虹口,把狗日的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