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指望卖竹竿发财,现在发财梦破灭,他恼火死了。
他回村,恰好撞见吸血虫怂恿他娘卖竹竿还账,这条吸血虫不给他留一丁点后路。
骆言木眼神一暗,抬起眼睛,急切小跑过去,扶住他娘,担忧说:“娘,我背你,咱去大队部医院。”
杜梅摆手,骆言木强硬背杜梅:“娘,你整天说你小儿子好,到了关键时刻,你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
杜梅只顾着掉眼泪,啥话也不说。
“我去竹林看了一眼,咱家的竹子供老四一家绰绰有余。老四怎么就不愿意收咱家的竹子呢?又不收他贵,别人收多少钱一根竹竿,咱们比别人便宜一成。”骆言木叹气,“他不会是不想出钱吧,让你主动提不要钱。他不想出钱就直说呗,干嘛拐弯抹角惹你伤心,老四越来越不行了。”
第052章
“是啊,老四为什么越来越冷心冷肺了呢?”杜梅整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让曾经孝顺的老四变得这么的冷血。
她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能图老四什么,无非就是在她有生之年她希望看到他们兄弟握手言和,如今她不求他们兄弟和睦相处,只求他们像普通亲戚相处。
别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睦相处,她只是希望她的孩子仅仅像普通亲戚一样相处。
她过分吗!
杜梅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四儿子伤的稀巴碎,心泡在苦水里,苦味已经蔓延到嘴里。
“娘,老四变成这样,你得担一大部分责任,因为你平时没少惯他。”他娘每回从老四那里得了钱,都得跑到他仨面前损他仨,害得他仨在村里没啥好名声,以至于每回他仨和老四发生矛盾,村里人都说他仨不好。
骆言木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杜梅自知理亏不吭声。
骆言木高调把杜梅送到大队部医院,有人问他,他支支吾吾提竹竿,模棱两可说他家老四想要他家的竹竿,却不想掏钱,把他娘气出了病。
骆谦可是村里的话题人物,大伙儿闻言,就跑过去问骆谦咋回事。
骆谦刚把四家的尼龙绳送过去,大伙儿拦住他问他啥情况。
“谣妹,你先带钱到村支书家,我找骆言峰问他一个大棚具体需要多少根竹竿。”骆谦和李谣只隔了一个院墙,声音不大也不小喊道。
他抬洋车掉头,洋车“咣当”砸地上。
骆谦骑车到骆言峰家。
骆言峰看到骆谦愣了一瞬:“你不刚走吗?咋又回来了?”
“我花钱的地方多,怕以后钱不凑手,买竹竿跟村里赊账,也挺难为情的。这不,手里有点钱,就想把钱给村里。”骆谦手扒着门柱子,单脚踩地,“你给估一个数,搭一个大棚需到多少根竹竿,每个大棚我往上加10根,现在找村支书结账。”
“每根竹竿相距0.8米到1米,前后两面各需半截拉腰的6根竹竿。”骆言峰回屋拿钱,出来跟骆谦说,“我跟你一起找村支书算账。”
“行。”骆谦下来推车。
骆谦、骆言峰到骆清亮家,李谣推婴儿车已经在骆清亮家的院子里等骆谦了。
张霞搬两个凳子递给两人:“谣妹已经跟你三伯说了,你三伯到竹林喊会计,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谢婶子。”骆谦没坐,他到李谣身边,弯腰逗车里的两个奶娃子。
“哦~噗~”
姐弟俩最近点亮了噗噗的技能,只要有人出现在姐弟俩的视线里,姐弟俩的小嘴巴就会特别忙,一直噗噗个不停。
李谣机械给姐弟俩擦口水。
骆清亮没让三人久等,他很快喊来了会计,叫三人跟他和会计到大队部。
一行人到了大队部。骆谦按照0.8的间距算,算出来他搭八个大棚需要多少根竹竿,把准确的数报给会计,让会计算钱,会计拨算盘算出总额,李谣当着外面围观村民的面掏钱给会计。
接下来就是骆言峰,会计算好了他的总额,他也当着围观村民的面掏钱给会计。
他们之前还在嘀咕这三家会不会跟村里赊账,还为此起了争执,骆谦、骆言峰当场付钱,意外地安抚了村民的心。
有村民急急忙忙回家拿砍刀到竹林砍竹子。竹子好砍,但是打枝条难打,这是一个细致的活。
有村民跑去跟骆言木说骆谦已经跟村里买了竹竿,钱都付了。
骆谦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拉着李谣,推婴儿车回家。
回到家,骆谦卷起袖子干活。
骆谦一直不吭声,李谣喊他吃饭,他吃了饭,刷了锅碗又去干活。
夜里,李谣睡了一觉醒,骆谦还在外边干活。
第二天早上,李谣起床,骆谦还在干活。
李谣不清楚骆谦到底有没有睡觉。
李谣想说什么,骆谦总是打岔岔过去。
短短的几天,骆谦变糙了,头发乱成了鸟窝,脸色又糙又没有血色,眼底乌青,双手的虎口多出来好几道裂口,手掌上的茧子起码厚了两层。
看得李谣心里难受。
“妈妈,叔太爷说猎犬下午三点钟到。”骆筠文人还没到,他激动的声音先到。
李谣从绳子上扯一身干净的衣服擩进篮子里,强硬塞进骆谦怀里:“你狗兄弟快来了,还不赶紧把自己收拾利落,迎接你狗兄弟。”
骆谦把篮子放地上,拍了一下身侧的木板:“陪我坐一会儿。”
骆谦终于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李谣松了一口气。她挨着骆谦坐下,骆谦的手无力垂在膝盖上,十根手指头有八根手指头无规律颤抖。李谣半合眼睛靠在他肩膀上,拿起他的一只手放在手心,抚摸剌人的虎口、掌心,她摊开自己的手掌,指腹上赫然出现好几道红痕。
李谣的心就像被这刺人的虎口、掌心抚摸一样,又疼又涩。
“妈妈……”骆筠文跑到门口,第二个字减弱,似杏眸,在这一刻又神似桃花眼的眼睛亮的刺眼,大声喊,“爸爸,”他冲过来抱住骆谦的腿,仰头,“叔太爷说我们家的立军功的猎犬今天下午三点钟到。”
“你去看着,别人让抢走咱家的英雄。”骆谦乐道。
“嗯!嗯!!!”骆筠文重重点头,到骆辞家喊他弟、他妹到骆梅旭家坐着等他家的英雄大狗狗。
骆谦进屋洗澡,李谣拿老丝瓜瓤进去给他搓澡,又给他修了头发,抹了雅霜,刮了胡子。
两人锁了门,推婴儿车到骆梅旭家。
大伙儿听说骆梅旭给五家申请到了部队猎犬,都稀罕地来到骆梅旭家。
看到李谣、骆谦,大伙儿问:“你俩整天在家里干嘛,都不见出门。”
李谣、骆谦没有说话,骆谦大嫂周秀秀伸长脖子瞪他俩,声音尖锐:“他俩可是我们村最大的地主,雇佣他二婶一家给他俩干活。依稀,这两口子活脱脱的周扒皮,生怕给钱给亏了,啥也不做,全丢给他二婶一家做,把他二婶一家当成了生产队的驴使唤,在驴的眼睛上蒙上黑布,让驴没日没夜替他俩干活。”
“一口一个他二婶,我就不是你二婶。”周小凤把瓜子装兜里,挤过来,拽周秀秀的衣服,“老娘全家是驴,你全家难道是骡子!”
“我告诉你周秀秀,你少挑拨,老娘不吃你这套。”眼看着洋白菜、青皮萝卜、红皮萝卜和萝卜叶子可以卖了,骆谦三个哥嫂整天往骆清海家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四家打什么主意,在她周小凤面前挑拨离间,太嫩了。
周秀秀委屈的红了眼眶,一把推开周小凤,恨恨离开。
周小凤丢给她一个大白眼。
傻了吧唧的憨婆娘,她家跟着骆谦已经赚到了一年的粮食钱,受你挑拨才怪。
周小凤走向两口子,掏瓜子给他俩:“我现在每天到小玉家买两分钱瓜子,你俩别替婶子省瓜子,自顾吃。”
他们一大家子按劳分配,谁最辛苦,谁分的钱最多,不存在为了钱兄弟、父子大打出手的情况。
她周小凤现在也是能分到钱的人,儿子、儿媳不让她补贴,她现在想吃一两分钱零嘴,也不用年复一年对自己说挣一分钱不容易,把钱留给孩子用。
“那我得多吃两把瓜子。”李谣使劲嗑瓜子,啪啪啪的,嘴就没停过。
骆谦也是,嗑完了瓜子,他理直气壮问周小凤要。
周小凤笑骂一句,又给两人一把瓜子,完了,她赶紧护住口袋钻进人群中。
“来了,是绿皮车。”有人大喊。
第053章
绿皮车停在骆梅旭家门口,里面走出来两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大伙儿即好奇又敬畏围观两位军官。
两位军官打开后车座的门。
几道黑影遽然窜出来,兴奋喊叫。
“呜——汪——”
村民们直观感受到一股肃杀、尝过血的‘狼犬’朝他们扑来,他们惊恐避让。
“呜~呜呜~”
八条猎犬奔到骆梅旭面前,乖巧地蹲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骆梅旭,发出类似哭的声音。
两位军官走过来,蹲下来抱住猎犬。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军官说:“你们是军犬,退役了也是军犬,要服从命令。现在组织给你们找了一个家,你们到了新家要和新的家人好好相处,不准丢部队的脸。”
另一个军官逐一叮嘱它们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内心盼望它们早些忘掉过去的伤痛。
两位军官站起来,表情肃穆朝猎犬行军礼,又朝骆梅旭行了一个军礼:“我把你曾经的战友,我们的老伙计送来了,希望它们在这里能够获得快乐与自由。”
两位军官回到车里,开车离开。
“呜,汪——汪——”
“回来。”
骆梅旭用发号施令的口吻喊,八条猎犬停止追车,蹲坐下来,扭头看骆梅旭,嘴里发出祈求的呜咽,骆梅旭再次喊回来的口令,八条猎犬望着变成圆点的绿皮车,喉咙里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站起来走到骆梅旭身边。
一条通体黑色,长相似狼的猎犬拿头蹭骆梅旭的手。
骆梅旭松开攥紧的拳头,揉它的头。他留下两条受伤最严重的猎犬,把剩余的猎犬分给五家,骆谦要了两条猎犬,其余四家各要一条猎犬。
六条猎犬被新的家人带回家。
都在一个村子里,它们可以随时一块儿玩耍,这就是骆梅旭主动提给五家申请部队猎犬的原因。
骆梅旭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指令,帮助他们和老伙计们磨合,也帮助老伙计们熟悉村子。
这天,大狗狗们吃了早饭,跑到骆梅旭家和另外两个兄弟会面。八个大狗狗在村里遛弯,它们所到之处,大伙儿主动让道。
骆韵莹蹲下来,手插进兜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锅盖,虎妹。”
这是它们以前的名字,骆谦没有给它俩改名字。
锅盖、虎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上大部队,不鸟骆韵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