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显然并不满意这份答卷,反问道:
“能保持三个月的热销——目前韩婷那边给你供货,应该一个月有1万台左右了吧?我是说四款游戏加起来。三个月热销也是总计出货3万台,然后有逐渐饱和趋势?目前一台街机也两百块美元的纯利润了,最多三百,索尼方面的渠道费也算在里面。
也是说,我们费尽心机让索尼给我们出货渠道,暴利期内也才赚到800万美元纯利润?算后续的‘长尾收入’,应该也到不了2000万吧——美国市场怎么这么小?按人口、收入水平和电子游戏接受度,美国市场至少是曰本市场的三倍才对!你现在这种打法,看去美国市场还不到曰本的两倍!”
做大生意的人,目标预期都是定的很明确的,不会仅仅甘心于有钱赚,或者有增长,满足了。
如果预期应该有高增长,而最后实战增长率没那么高,一样是要检讨的。
像后世qq卖游戏,利润和销售额与年度同增长不到40%,都会被资本市场认为是“失败的答卷”,然后股价重挫、连续持股十几年的大股东h都恐慌抛售。
旁边看热闹的李联杰,不由觉得顾哥实在是严厉。
居然下属帮他赚到钱了,都不满意,还嫌弃扩张速度慢了、赚钱增长率没达到预期。
幸好史育朱是见过大世面的,牢也坐过了,坐牢的那一年里为了博取将来偷度出去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可是没少苦读商业类的管理书籍,都是花了大钱从特区监狱外面弄来的,甚至他在浙大读数学系的时候还用功。
所以,他对顾骜的责问,还颇有几分抗压能力。
“顾总,我说了,这里存在一个女性玩家活跃度低的问题,这是无法短期内改变的。我们不可能与不存在的敌人斗智斗勇。”
顾骜不依不饶:“哪怕在曰本,女性玩家消费也不到20%,我不认为这个因素能导致这么大的偏差——我要的是定量分析,不是定性。这样,你把出货的市场分布图表给我看一下,再标注好每个目标市场州、城市的人口数、人均收入、消费情况。我要看到底是哪一块低了。”
史育朱连忙道歉,表示还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统计。
“那给你半小时,赶紧整理出来。”顾骜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史育朱连忙找了一个销售助理和一个财务统计,火线忙活了一份手绘的报表、增加了顾骜要看的那几个维度数据。
顾骜扫了几眼,发现问题了。
“纽约洛杉矶旧金山芝加哥——四大特大城市的初期普及率数据,跟当初打入曰本市场时是相仿的。但是,后续市场明显不如了。这么明显的落差,你没有分析过原因么?”
史育朱为难地说:“但这是正常现象——曰本市场也是这样的,东京的流行普及速度最快。而且‘运营商’跟风最积极。美国曰本地广人稀得多,等城市的反应速度当然慢了。
不会‘纽约流行了什么新玩意儿’,导致南方娱乐消费者立刻跟风的,连经营者反应都要迟钝得多,能流传到亚特兰大不错了。”
顾骜点点头:“好,算这是美国市场结构导致的正常现象——那么,你作为营销负责人,有考虑过如何在这个环境下渠道下沉么?如果你只会跟着索尼的渠道,被动跟单,我要你何用?
你要知道,雅达利在电子游戏领域的积淀和技术反应速度,要任天堂快得多。我们火爆之后,连三个月先发优势都没有,会面临雅达利的贴身山寨!到时候以对方强大的渠道,我们没冲出去的话,到此为止了。只能‘捞一票走’,无法跟雅达利叫板了。”
史育朱被激得满面通红,一咬牙,悲愤地说:“办法我当然想过,但是我不敢担保,而且需要一些前期投入。”
“但说无妨。”
史育朱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回自己办公室里,拿来一本备忘录。里面不仅有笔记,还有不少剪下来的照片。
然后,史育朱还打开了会客室里的大电视,调到某个频道,然后开始解说。
“顾总,这玩意儿,是我来美国之后,刚刚发现的。我还特地调研了一下,在美国这边,应该也属于刚刚出现的新事物——有一家名叫hsn的机构,也是ho-shopping-work,或者叫‘家庭购物’。
该机构在佛罗里达电视台,租了一个频道直接卖东西,目前不依托卫星电视的话,仅有迈阿密和奥克兰等几座城市收得到,我为了研究这东西的潜力,特地开了个卫星电视。你可别把这东西等同于国内的电视广告,它时间要长得多,而且会专门反复在节目里渲染使用效果、销售商联系方式、发货渠道。是可以直接订购的。”
顾骜打断道:“我知道,这不是电视购物么,说重点。我先告诉你,街机可不是零售产品。而且目前这个节目的销售额应该还很扑街吧。”
史育朱:“我当然知道不是零售产品——我相信,零售的话,反而效果不会太好。因为普通消费者没有那么大魄力,相信电视邮购的信用度,只有企业级客户,反而更容易信任。您说过的,任何新的商业模式,肯定先是2b的客户更容易相信,然后才会慢慢传导到2c。
我们如果把电视购物这种模式修改一下,改成‘电视招揽加盟商’,肯定会首创者更有前途。我们可以拍个短片,实地采访一下最早引入天鲲娱乐游戏机的街机厅老板们,让他们现身说法、并取得授权看他们的营业利润表,告诉小城市的娱乐场所经营者们,在纽约、洛杉矶、芝加哥……那些引进了‘冒险岛’和‘地球防御者’的同行们,究竟赚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