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今年可以报几项提名?”他开门见山地问。
哈维轻松地回答“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编剧,我看贝托鲁奇是志在必得的样子。在好莱坞,在奥斯卡,名人传记电影在获这两个大奖方面有天然优势,第二的才是反映社会问题的真人真事加工改编。《末代皇帝》这么好的本子,问题不大。”
顾骜也知道,哈维说的是事实,名人传记一直是奥斯卡的拿奖专业户。斯皮尔伯格的《林肯》,乔赖特的《至暗时刻》,汤姆霍珀的《国王的演讲》,都是毫无悬念直接拿奖。
而历史上84年的获奖电影《母女情深》,充其量只能算是第二类,也就是“反映社会问题的真人真事儿改编”,在如今的大环境下,竞争力并不非常强——
一般来说,如果是供核档强势的时代,美国就不太强调zz正确,这种题材就不如名人传记好拿奖。但如果是民猪档强势的年份,倒是有可能反过来。
比如后世2019年的《波西米亚狂想曲》就属于当年名人传记电影的巅峰,但没有干过当年的社会反馈、zz正确巅峰《绿皮书》。
当然《波西米亚狂想曲》只是一部巨星的纪录片,天生拍不出命运的悲情厚重,跟前述那四部皇帝、国王、总统、首相的传记片档次还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三个大奖,还有哪些?”顾骜捋顺了思绪后,继续追问。
他记不太清历史上《末代皇帝》到底拿了多少奖、分别是哪些,但五六个肯定是不止的,所以一定还有。
这一次,哈维稍微想了一想“另外能报的也不少,摄影、剪辑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服装、原创音乐,因为独到中国元素的加成,都很有把握……”
顾骜觉得有些絮叨,打断了对方的描述,直接问更重要的点“那演员类的呢?一个都没有吗?”
哈维尴尬一笑“顾,你应该理解,这次的演员,全部都是中国人,我不是说血统,而是说国籍。”
顾骜无奈苦笑,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只是不知道这些历史细节,前世不关心。
看样子,这一点暂时是没办法解决的了。外国人可以拍中国题材拿奖,但前提还是动手的是外国人。
事实上,历史上的《末代皇帝》本来是能够以“民族风格”拿到最佳原创配乐的奖项的,然而如今因为历史的改变和提前,这个奖项很有可能丢掉,只不过顾骜不知道——历史上,该片的bg由某苏姓滞留德国公费研究生,以及曰本著名作曲家坂本龙一作曲,所以最后才拿到了奥斯卡。
而如果在80年代,你指望一个纯中国人创作拿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顾骜却让这部片子提前了3年拍出来,这就意味着“第一批恢复高考后、大学毕业出国留学的艺术生,还没来得及读研毕业后进入留外大学教授岗位”。所以,《末代皇帝》的作曲几乎是主要由坂本龙一完成的了。
美国人发奖也是很功利的,才不会为了一个曰本人的面子,就胡乱觉得一部中国背景的电影“民族味醇正”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公费留学生读完书后滞留不归,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着实一言难尽。
只能说,国家急需的理工科技术人才,那确实应该能多弄几个回来就多弄几个。而对于强国没什么帮助的文科生、艺术生,留点在外面也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可以文化交流上刷个存在感。
你一个德国大学的留校教授、还是因为仰慕西方而违规留下的,西方人就会觉得内心很有优越感,你稍微作曲做出点成绩来,就有可能拿到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而只要这人良心未泯暂时还没放弃中国的籍入德国籍,那怎么也算是“让中国音乐人拿了一次奥斯卡”,也算是国家荣誉了。(辛亏德国的籍也不好拿,人家比较注重血统。)
顾骜这辈子是学国际关系的,勉强也算是个文科生了吧,倒是着实在哪里都能为国做贡献,不用拘泥场合了。
“凡是能够提名的,都要争取拿下。演员类的奖项,就算再没希望,至少报个男配角吧——把那个演庄士敦的白人演员报上去。是否提名成功再说了。”
顾骜对于目前的现状,最终如此拍板定调,随后他话锋一转,反问哈维,“另外,这几周里,有什么非需要我亲自做不可的事儿么?还是你能全权代劳?”
哈维倒也敢使唤老板,当下点拨道“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建议您多在评审团成员们容易出现的场合,举办一些文化交流会、酒宴。不要聊电影,那是违规的,只要展示出如今中国的开放程度,就好了。”
顾骜略一思忖,已经知道哈维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确实,这两年国内忽左忽右的,虽然要开放,但也整顿了一些。而在特殊时刻为了暂时稳住洋人的情绪,把“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咱又放得很开了”这个信号尽量传达给那些评审团的老古板,就会对评奖非常有帮助。
这也是顾骜唯一能做、并且做得专业的。真要是跟评审团的人聊电影艺术,顾骜才不是哈维的水平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