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太后怒极,抓着手边的枕头朝柳翩翩砸过来,却被柳翩翩轻易避开了去。
玉质的枕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道闷响,如同太后胸口那团堵得严严实实的恶气砸到棉花上,有气出不得。
柳翩翩鄙夷的瞥了眼地上枕头,无视太后怒气继续道:“翩翩说什么母后听不明白吗?那翩翩就好好给母后唠叨唠叨好了,以前翩翩愚笨,总是想如何讨母后欢心,将母后侍奉好,这样翩翩便可以在后宫安生过日子,可历了前日被母后不分缘由投湖的事,我才明白,原来无论翩翩做什么,母后都不会喜欢翩翩,既然这样,翩翩今后也无需再讨好母后,更明白一个道理。”
她目光一掠,看了眼站在太后身旁的淑妃,冷声道:“只要翩翩一日身处后宫,便没有安生过日子那一说,只有登上太后您坐的那个位置才能此生无忧,翩翩不才,直到今日才悟出这个道理,所以,翩翩今后要好好惜命,不但要好好地活着,还要痛痛快快的活着,争取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将来的一切才有指望。”
太后再没料到柳翩翩竟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气的脸色铁青,怒道:“你做梦。只要哀家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得逞,你这个肮脏的怪物。”
肮脏的怪物?
柳翩翩愕然片刻,随即唇边挽出一丝诡异的笑:“那也得看母后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她说到这,调皮一笑:“若母后没护好自个的身子,走在翩翩前头.......那可什么都不好说了。”
柳翩翩没再说下去,她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太后一俯身,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暴怒的太后何曾在妃嫔身上受这奇耻大辱,嘴里不停“荷荷”喘着粗气,待想好怒斥柳翩翩的话时,这才发现柳翩翩竟离去了。
只一刹那,赤红着眼的太后一瞬冷静下来。
若她和皇帝这么熬着病坏了身子,到时候待她死后,岂不是如了柳翩翩的意?她决不允许这情况发生,她就是死,也要将柳翩翩先杀了再死。思及此,太后冲正怔忪的淑妃余怒未消道:“把药端过来。”
淑妃一瞬从柳翩翩大逆不道的话中回过神来,因太过震惊,手一抖险些将药汤撒落,忙手忙脚乱的护着药碗递给太后。
...........
而转过屏风刻意放缓步子的柳翩翩听到太后主动喝药,唇角微微一抽,心头大石落下,心想这回可算能给萧荀交差了,这般想着,连迈出慈宁宫的步子都不自觉变得轻快很好。
走出慈宁宫,见萧荀正站在院中仰头看近旁的桃花树,方才来时他脸上焦灼神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派祥和。
他孤身一人站在桃花树下,微风掠过长廊,粉色花瓣从树冠纷纷扬扬撒下,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地上,其中有一两片花瓣调皮的停驻在他乌黑的束发上,他也没拂落,依旧侧对着她站着,从她方向看去,恰好能看到他卓然的身姿,如同潇洒不羁轻狂的少年郎。
他听到她脚步声,缓缓转头看她。
耀眼的日光透过树冠倒影在地上,他眸底似也被落英纷纷的粉色花瓣晕染,有少许红,映的眼梢竟有几分风流之色。
柳翩翩心跳忽停滞了下,随即在他望来的灼灼目光中迅速狂跳起来,脸颊猛地一烫,忙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好了,这下母后不会再和你置气,应该会好好吃药调养身子的。”
他敛了笑,快步上前握着她的手“唔”了声,“你和母后说了什么?”
太后恨她恨得巴不得她早点死,就算她对太后和颜悦色说话,太后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人心中的成见一旦产生,就如同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翻越都迈不过去。
柳翩翩深知这个道理,她虽不喜太后,可太后却也是她婆母,她身为太后的儿媳有义务对太后尽孝道,可太后这般厌恶她,寻常劝慰话已不能安抚太后,便反其道而行用话激起太后对她的恨意,太后为了有命除掉她也会好好的喝药,想必.....太后心中有了这个信念支撑,便会安然度过这几日病重期。
当然,她用的方法并不光彩,自然也不想让萧荀知晓,便轻了声:“我对母后说皇上得知母后病重,黯然悌下,昨夜辗转反侧难眠,今日一早便病倒了,还嚷着不吃药要挣扎着起床来慈宁宫侍疾,母后一听皇上病了,什么别扭气都消了,更是主动喝药想要病早点好,可以早点照顾皇上。”
萧荀却哼笑一声,轻捏她一边脸颊;“哦,原来是这样?”
他语气明明是如释重负的模样,可不知怎的柳翩翩竟从里头听出了些快慰的意味,柳翩翩没多想,只一个劲的点头:“嗯。”
恰时红菇从慈宁宫出来,霍然看到太后正心心念念的皇帝竟在院中,一愣,萧荀已看到了他,他敛了笑,凑在柳翩翩耳边低柔道:“再忍耐一阵子,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柳翩翩不明所以,一愣。
萧荀已直起身子大步流星的朝慈宁宫走去。
男子温热的吐息似还残留在耳边,呆愣着的柳翩翩猛地回过神来,她摸了下滚烫的脸,对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忽想到什么,心头一窒。
方才她在慈宁宫殿内说的话不会被萧荀知晓了吧?
那么......她对太后胡诌说的早点诞下皇嗣,早点当太后的话莫非被萧荀听了去?然后他才会对自己说那番话?他该不会真以为她想给他生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