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重要的事……”纪真真话说一半抬起头,瞧见病房门被打开,爸爸站在外面,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领头的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纪井田沉着脸,“主任,你看到了,我女儿在生病。”
主任站在床边,看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也被吓一跳,他前两天婚礼上还见过,那时候多漂亮一女孩,怎么就……他心开始突突起来。
纪真真从爸爸的称呼中认出来这人是谁,回想到爸妈还没拿到手的最后一笔钱,止住要现在离开的心思。
她虚弱地靠着妈妈,满眼期待的看着主任,“你是来送钱的吗?妈,我们能去大医院看病了。”
粗哑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像是用砂纸刮过水泥墙,刺耳难听,这说的话更是直戳戳地扎在主任心上。
倒是其他人,前几十分钟还在听纪真真用清脆的声音回答他们,晕倒的功夫就变成这样,都有些于心不忍。
“主任,厂里已经把老纪一家子逼走,这钱还是赶紧给吧,他家出现在这种事情,钱是要救命的。”
主任回头瞪一眼,“厂里可没逼他们立刻离开!”
“叔叔,不怪主任,他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我们不是厂里的人,离开是应该的。”
明明是向着他在说话,主任听着却总不是味,察觉厂里来的人看纪家的眼神越来越同情,他立马扼制这种发展。
“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提前买断工龄得报告要上交有关部门审批,合格才能准许,哪里是我说成就成的。”
“这就是面子上的事,只要报告写的好,基本就没有不批的吧。”边上又有人开口。
纪真真听着这声音熟悉,刚刚好像也是这个人在问,抬头看去才认出来这人是谁,就是借给爸爸两千块钱的那个叔叔。
两人视线对上,纪真真察觉到对眼睛里的心疼。
杜峰是真心疼纪真真,他这才要走借给纪家的两千块,就出这么多事,厂子里这笔钱要是要不回来,被别人知道要钱,就算他原本好心帮忙才借钱,事后要钱回来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觉得心寒。
他来厂里的时间不算长,可满打满算也有好几年,老纪这种说踢就踢,他呢?他媳妇是在厂子里做收纳的,听说厂子里去年经营就不好,今年更差。
想到这,杜峰鼓足勇气问,“就算是要走流程,总有个日子,是一天还是三天,总得给个时间,也好让老纪心里有底,孩子还年轻,有病得治。”
纪真真双眼一亮,要不是碍于场合都想给这叔叔鼓掌。
国营厂里人拖人的事情,可数不胜数,要是上头没人办事还不知道要墨迹多久。
纪真真敛神将眼底光彩收起几分,虚弱地说:“主任,我感觉最多还能撑两天。”
“???”
主任心头火直冒,“这也不能为你们破坏规矩啊!”
正巧,卫生所检查医生进来。
“谁是家属?”
“我!”纪井田立马走上去。
“家属要做好准备,卫生所器械不足,检查不出这是什么病,你们最好赶快带着病人去大医院,仔细检查,按照她送进卫生所到现在的衰老速度,再晚怕是撑不过一天。”
纪真真低头闷在妈妈肩头,在外人眼里像是接受不了现实。
实际上,她只是在憋笑。
怕忍不住跳起来给医生点赞,夸句干得漂亮!
第19章 厂内裁员
“主任,特殊事情特殊对待,相信厂里不会这么不将情分。”杜峰等医生走后,把话题给拉回来。
“就是啊,工作没了,孩子又出这事,钱再拿不到,让老纪他们一家子怎么活。”
“帮帮忙吧。”
主任左边有人说求情,右边有人说情,偏偏就是没人替他想一想。
忍无可忍,主任心一横,“我也想帮忙,按理工龄工资买断都是双方商量,可纪井田报了个七八万的价格,这怎么给!”
“多少?”
现场人全部傻眼了,纷纷算了算,是他们十几年的工资啊。
原本帮纪井田说话的人都闭上嘴,有胆子大的扭头问,“老纪,这就过分了,七八万可不是小数。”
纪真真正要帮忙,就看到爸爸安静的站在那,丝毫没有被质问的慌张。
她愣一下,觉得爸爸有哪不太一样。
纪井田直视主任,“主任,这价格是我们两口子全部的买断钱,不多。”
边上有人要说,他主动从口袋里面掏出两张纸,“大家看看,这是我抽空查的,国家其实对我们很好的,很多条款都向着我们,工人退休,买断工龄都有明文规定,可不是我空口白话瞎要,我纪井田什么人,这么多年你们还不清楚。”
塞在口袋里的纸张有些皱巴巴的,却还是能看清楚上面写的字。
厂里扫过盲,纸上面没有生僻字,大家轮一圈都看得懂。
“老纪,这是真的吗?要是买断真有这么多的钱。”
“职位不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们家里有上学的孩子,可以让孩子帮你们找找完整的。”
现场瞬间讨论起来,好几万啊,那得攒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