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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得寸进尺的人,就没必要客气,许世彦态度强硬,非要追究到底不可。
“对,就该这么干,三儿,我给你看着他们,你去公社。”
许成厚这时候才发现,他家三儿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
“陈永福,你不是能讹人么?好啊,这回让你去笆篱子里头讹人。”许成厚盯着陈永福,恶狠狠的说道。
陈永福这下进退两难了,他们把陈德勇抬来,就是欺负许世彦老实,想从许世彦这里讹个百八十的。
可是没想到,许成厚这老东西竟如此混不吝,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还心狠手辣。
而平日里蔫了巴登的许世彦,竟然比他爹还狠。他爹动武的,他来文的,竟然要报案去。
这要是真的找来公安助理,估计陈家父子真要进笆篱子了。
也怪平日里许家人太和气了,从不与旁人争执。
来大房子这些年,不管啥事,都是能让则让,这才让旁人有了许家人好欺负的错觉。
实际上,许家只是因为前些年被打压的太狠,小心谨慎,不想再惹麻烦而已。
可要是有人不长眼睛,非得来找茬,许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陈永福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这么抬着儿子离开,着实是不甘心。
可要是继续纠缠,他也真怕许世彦去公社。
就在陈永福左右为难的时候,赵大海带着大队其他干部,急匆匆赶了过来。
下午大队相关干部在队部开秋收部署工作会呢,刚刚有人见势不妙,跑去通知了他们。
“陈永福,你又在这耍什么埋汰?你家陈德勇自己作成了这样,跟旁人有什么关系?”
赵大海一见眼前的情形,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
中午许世彦跟他说了山上的事儿,赵大海就留了心,陈德勇被人抬进村,赵大海特地过去看了下。
伤势不重,蛇也没有毒,就是养几天的事儿。
赵大海特地嘱咐了陈家,好好照看陈德勇,这才去队部开会的。
哪成想啊,他这刚一走,陈家就出幺蛾子,竟然把人抬到了许世彦这儿,堵着人家门口哭嚎,摆明了这是讹人。
“当初进山前,我就跟你们都说过了,一切必须听许家三儿的话,进了山里不许惹祸。
你们各家不是都拍着胸脯保证了么?结果到了山上就变样儿,一个个嘚瑟不开你们了。”
赵大海越说越生气,他被这些人缠磨的没辙了,才豁上老脸去求许世彦。
结果呢?这些混账东西没一个守规矩的,进了山就不服天朝管。
坏了采参的规矩,得罪了山神爷老把头,被蛇咬了还敢来讹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赵大海这脸被打的啪啪响,他能不生气么?
“我告诉你们,东江沿大队你们要是能呆,就给我老实儿的把人抬走,不然,你们就搬走得了。
几条臭鱼腥了一锅汤,咱大队的风气,就是让你们搅合坏的。”
赵大海沉下脸来,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大队书记动真格儿的,连撵出东江沿大队的话都说了出来,陈永福这下是真的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好这时候村里的赤脚医生也赶了过来,见着情形赶紧上前来劝。
“老陈叔,我说话你是不是没太听明白啊?”
“德勇这伤没啥大事儿,就是现在伤口肿着,怕耽误他尿尿。”王佳贵一脸无奈的上前解释。
“我让你们送医院,主要是医院有消炎针,他这伤打两天消炎针啥的就好了,花不了几个钱。
你说你们跑许家来闹做什么?有这个工夫,赶紧套上车,送去咱公社医院打针啊。
再耽误,出了事可别找我啊,我不负责。”
王佳贵只是个赤脚医生,平常的头疼脑热他能给看看,抓点儿草药啥的能办到,消炎药他是真没有,所以才让送医院去。
如今看病其实不花太多钱,公社医院有合作医疗,去打几针很快就能好。
所以王佳贵就搞不懂,陈家人这是在闹腾什么?纯讹人呗?
“小王大夫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还不赶紧的?”赵大海那头再次开口。
“快点儿,去通知牲口棚套车,把陈德勇送去公社医院,花多少钱,让那边先挂在咱大队账上。”
书记都发话了,那边立刻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抬起来陈德勇就要走。
“等会儿,今天这事儿还没说清楚呢,走什么啊?”不想许世彦却把人拦下来了。
“别去公社医院了,还是在这等着吧,等公安助理来。”不是玩儿混的么?行啊,今天就看谁能玩得过谁?
赵大海一看事情不对,今天这事儿怕是很难善了,忙把许世彦拽到了一边儿去。
“三儿,你听叔一句话,今天这事儿别闹大。陈德勇他媳妇,是公社书记的外甥女。”
要不是因为这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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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海一句话,提醒了许世彦。
当初许世先在大营,把公社干部从上到下得罪了个遍。
许家没办法了才搬到大房子,结果去年,大营公社副书记,调到西岗公社成一把手了。
起参
有赵大海讲情,许世彦也觉得目前不宜得罪人。
许家能在大房子立足,全仰仗着赵大海,咋地也不能不给赵大海面子。
“陈德勇你听清楚了,今天是看在赵大叔的面子上,我再饶你这一回,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听见这话,那几个小伙子赶紧抬着陈德勇上车,陈家人也灰溜溜走了。
陈德勇被送去公社医院,连着打了三天针,伤处消肿,伤口也开始愈合。
后遗症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敢下地行走了。
陈家人连着闹了两场,半点儿便宜没捞着,反倒惹得众人厌烦,在村子里越发不招人待见。
而陈家和许家,也因为这两回的事,成了死对头。
转眼间进了农历八月,地里的庄稼该往回收了。
东江沿大队一共就七百来亩地,往回收非常容易,全村老少齐动手,没用几天就把粮食全都收拾回来了。
趁着秋高气爽,该晒的晒,该晾的晾,然后打豆子、扒苞米,全村老少齐上阵,忙了个不亦乐乎。
春种秋收,向来都是庄稼院里最忙的时节。
而对于参乡的人来说,秋天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起参做货。
园参的生长都是有规律的,从种子到起参做货,分成两个阶段,一共六年时间。
第一年秋季,将开口的参籽播撒在参地中。
经过三年的生长,基本上可以长成烟卷到手指粗细,这叫做参栽子。
参栽子秋天从土里起出来,挑选出个头好、身条好、无水锈伤疤的,重新栽到好土中,再长三年,才能起参做货。
经过六年的生长,一棵人参差不多可以重一两往上,最大的能有三四两。
主要跟栽子大小、土壤肥力、后期管理有关。
人参的药用价值非常高,但是山参资源极少,早在明清时期,就已经有园参种植。
抚松很多地方的地名都与人参有关,多数都是清末民国时期的大参园。
如今参园都归公家所有,几乎所有的公社、大队,都有自办参场参园。
东江沿大队的参地不算多,连参栽子加在一起,六年的也才两千多丈,当年做货的,也就五百来丈。
所谓的丈,是参地专用术语,一般是指一丈长,五尺宽的面积,换算下来,大概也就五点几平方米。
别小看这五平方米的参地,如果侍弄好了,可以出产水参十六七斤。
蒸熟晒干做成红参,大概四斤左右,按目前的价格来算,差不多能卖三四百块钱。
这个年月的三四百,那可不得了,要不然怎么各处公社都卯足了劲儿种植人参?太值钱了。
当然,在后世,随着各种肥料的使用,园参产量可以达到每丈二三十斤。
只是人参价格受国际影响,波动很大,赶上价格低的时候,参农也赔的不轻。
随着森林资源越来越匮乏,人参的行情倒是一路上涨。
“明天开始,上山起参,下面我点名,凡是点到名的,明早六点集合,去前川参地。”
九月二十号下午,众人刚忙活着打完黄豆收入仓库,队长于善海便大声吆喝起来。
起参也是有节气的,早了人参浆气不足,做货不压秤,晚了回浆也不行。
一般来说,都是秋分之前那几天,上山起参。
“许世彦、许世祥、杨春明、赵建国、赵建设……”队长念了一长串的名单。
起参就是把人参从地里刨出来,这个活不光要有力气,还得有耐心。
手要稳,干活毛毛躁躁容易刨伤了底下的人参根茎,破坏其价值。
许世彦是出了名的心细、稳当,起参、栽参的活每年都有他,而且是第一个被点名。
九月二十一号早晨六点,被点名的四十个小伙子齐聚队部门前,带着各种起参的工具,还有麻袋,赶着马车,直奔前川参地。
前川参地距离村子大概十来里地,就在之前许世彦带人放山的附近。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马车走的不快,半个钟头后,总算到了前川参地。
如今这时候还没有参地专用的塑料布,多数都是用木头破成板子,做成参棚,上面再覆盖干草或是油毡纸一类防水。
所以远远望去,就见到一条条黑灰色的长龙,沿着山势蔓延成片。
众人刚到参园外,就听见里头的狗连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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