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庭教室在三楼,一美教室在一楼。早中晚,谁先放了学,便在一楼大厅等对方一起回家,已经成了两人约定俗成的事。
下午一美放了学,在一楼大厅等姐姐,没一会儿,书庭便和三五好友说说笑笑下楼了。见到一美,书庭对朋友说了一声:“我妹妹来了!”便向一美跑来,挽起一美胳膊向前走。
一路上,书庭心情倒不错。
只是一走进小区,想起早上的事,又想起一会儿要面对爸爸妈妈,书庭便又烦躁起来…
像变脸一样,小脸耷拉下来,又顺手放开了挽着一美的手,远离了一美一定距离独自走。
书庭心情不好时,一向不喜欢理人。
回到家,一美敲敲门。
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婶婶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走去开门,而瘫在沙发上的叔叔,则紧张地直了直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早上吵架,叔叔不安了一天,总算下了班,到了晚饭时间,他可要好好表现表现。
婶婶开了门,殷切道:“回来啦!”
书庭有小情绪,不回话,只是脱了鞋回房间。
一美也不好说话,默默跟在姐姐后面回屋,直到婶婶喊:“吃饭啦!”两人才走出了房间。
晚饭桌上,郑宇成故作轻松,给一美书庭各夹了一个鸡腿,说:“来!一人来一个大鸡腿儿!”
一美说:“谢谢叔叔。”
而书庭,则用筷子夹起鸡腿,把沾着米粒的鸡腿往盘子里一丢:“我不吃,谁爱吃谁吃。”
说着,其实心里又有一丝恐惧。
怕爸爸真一个耳光扇过来。
但又倔强地想——他要敢扇,她就离家出走!
却不曾想,爸爸只是无奈道:“行,爸爸爱吃。爸爸吃。”说着,把鸡腿夹进了自己碗里。
于是,方才的恐惧,又全部化作了丝丝心疼——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单位里,好歹管着百八十个人,回到家,却要受自己这个气。
但心疼归心疼,她才不肯轻易原谅呢。
一想起早上,爸爸高高扬起的那个巴掌,她就生气、委屈——她心疼爸爸,谁来心疼她呢?
自此,一家人再没说话,直至晚饭结束。
书庭匆匆吃下一碗饭,说了一句:“我吃饱了。”起身到洗手间洗手。婶婶这才轻声问了一美一句:“那一百块,你姐拿了没有?”
“拿了。”
婶婶这才松了半口气——拿了就好,说明情况不是很严重。
书庭洗了手,走出洗手间问:“一美,吃完了没有,吃完了上学。”语气依旧阴阳怪气。
“马上!”一美说着,又匆匆吃了一口,起身说,“我吃完了。”便跟姐姐一起穿鞋出门。
上学路上,两人又一路沉默…
…
下了晚自习,两人在一楼会合一起回家。
书庭心情好了一些,和一美有说有笑,只是一进小区,便又低落起来——书庭总是如此,到了学校,和同学打打闹闹,早上和爸爸妈妈吵架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一进小区便又想了起来,于是又生起气来。
两人默默爬楼梯,还未敲门,婶婶便听出二人脚步声,念了一句:“是不是回来了?”便打开了门,问:“是大宝、一美回来了吗?”
书庭不语,于是一美回:“是。”
“快上来!”
“嗯。”
回到家,只见叔叔婶婶都站在门口,像等她们似的。
书庭没理,绕过他们,正要径直走进房间,以表示自己还在生气,竟见茶几上放了两盘必胜客大披萨?盒子敞着,一个牛肉披萨,一个海鲜披萨,像刚烤出来,这饼底一看就脆,上面淋了一层厚厚的芝士,叫人垂涎。
书庭见吃眼开,端不住了,五官一下子舒展开来,只想坐下来大快朵颐,什么仇什么恨,什么恩什么怨,早忘得一干二净。
郑宇成总算舒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大宝,一美,快来吃!”说着,拍了拍自己两边的座位,“我的俩大闺女儿,都过来!”
书庭不理爸爸,只理披萨。
走过去,与爸爸隔了老长一段距离坐下,拿起一块披萨大口吃起来,一脸道貌岸然,吃高兴了,还自己摇头晃脑,全然当爸爸不存在。
爸爸问:“怎么样,好吃吗?”
书庭总算回一句:“还行。”
“还有什么想吃的没?烧烤?蛋糕?冰激凌?”
书庭刚好口干,便说:“没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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