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998
2016/01/24发表
溜溜达达回到家,谁知一进院,任昊就被屋门口的卓语琴派去了任务,又折身原路返回,去胡同口的羊肉串摊要签子去了。据母亲说,晚上她组里的班长要过来,所以准备自己烤些羊肉串。
炉子是半年前小舅托人做的,放好木炭,卓语琴让任昊抬去靠近屋门的地方,以不影响邻居走路,而后,将切好的羊肉块一下下串在签子上。与此同时,任昊自床底下翻出废报纸,点燃,手持报纸一端,麻利的塞进长形炉子中。
因为自己家烤出的味道没有买的香,加之烟熏火燎,容易引起邻居的不满,所以任昊家就吃过一次便将炉子封存了。
“先烤三十串。”从屋中走出的卓语琴把串好的肉串递给他。任昊奇怪道:“人还没来呢,着急烤什么啊?”
“这些是给邻居的,待会儿完事儿你给送去,对了,那几串红薯片别跟羊肉离得太近,这是给你蓉姨的。”
“……哦,我明白了。”提起范绮蓉,任昊有些闷闷不乐。
烤串这东西不用学,一边扇风一边转动签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在考好后,任昊给院里的几个邻居送了去,最后才去到蓉姨家。
“谢谢。”正在吃晚饭的蓉姨淡淡道了谢,便没再说什么。不是错觉,原本一向温柔的蓉姨最近很少与自己说话,甚至,有些故意疏远的味道。
任昊暗暗一叹,正要抽身离开。
范绮蓉道:“把桌上那个喝了吧。”
桌上放的是蓉姨的奶,任昊烦躁的挠挠头,一饮而尽便大步而去……
夜幕降临,五点三十七分左右。
两个牛高马大的人被卓语琴接到家里,两人应该是兄弟,容貌颇有几分相似。任昊脸色一变,跟母亲一起与他俩打了声招呼,便没吱声。
身材较壮的中年男子是哥哥,叫孙松,也是卓语琴那个班的班长,好喝酒。弟弟孙升也跟来了,好抽烟,满嘴大黄板牙比较显眼。
“屋里请吧。”卓语琴陪着笑脸掀开帘子让两人进屋,而后对任昊道:“你先进去陪陪你俩叔叔,我先给你们烤着。”
“妈,还是你进去吧,我给你们烤。”任昊往屋门那儿推了推母亲。卓语琴欣慰地笑了笑:“瞧瞧,还是我儿子心疼我,呵呵,不用,你去吃吧。”
“我跟你们大人吃不到一块。”任昊小声儿找了个借口,旋而轰起母亲,卓语琴拗不过他,只得也随着进了屋。
孙松,孙升……
烤着肉串的任昊默默念着两人的名字。对他俩,任昊重生前就认识这俩货,就是从今天开始,之后二人便经常来家里蹭饭……要是骚扰母亲。每次一喝酒,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偏偏孤儿寡母的,再加上人家是母亲的领导,母子俩只能承受,还不能说什么。
在任昊看来,重生前的生活就是一个无奈接着又一个无奈。不过而今要是他俩还跟上辈子似得,任昊可就不惯着了!
任昊依稀能回忆起重生前这次事件的大致,暗中准备先让势态发展一会儿,然后再出手,那样也能在母亲那儿讨到好……
十一月的天气非常凉爽,然而那噼里啪啦做着响声的火红木炭却似个小太阳,烤的任昊燥得慌。
抬头呼了口空气,任昊抹了把脸继续摆弄。
还没过二十分钟,屋内两兄弟显然就喝高了,嗓门提升了整整一个八度,恐怕连蓉姨家里都能听到。
“来!喝!”
“干了!”
任昊顺着竹帘往里瞅了瞅,母亲正厌恶地皱着眉头,不过,却仍在言语上迎,不知道的还以为聊得火热呢。
“我说大姐啊!”孙松咂着嘴巴放下白酒杯:“这羊肉串不好吃啊,没有那种香味儿!让你儿子多放点孜然去!”
孙松的话,任昊在外面自然听得见,冷哼一声暗忖欠收拾。
卓语琴脸色变了变,面无表情地咽下这口酒,沉吟着向外喊了句:“小昊,多放点儿孜然。”
没办法,人家是头儿。
任昊心说让你俩在蹦达会儿,嘴上应了一声,在烤好的肉串上撒了一把孜然面儿,本打算吐口唾沫,但想到母亲还吃就作罢了。抓起签子拍了拍,旋即侧身蹭着帘子进到屋中,将羊肉串平放在餐桌最中间的盘子上:“烤好了。”
桌上摆了瓶五十六度的二锅头,三人平分下已是见了瓶底。卓语琴已是小脸儿通红。
孙松、孙升喝多后唠唠叨叨个没完,言语里讲着混帐话,也是眼馋卓语琴这半老徐娘。那嚷嚷的大嗓门躁的人耳朵嗡嗡的,贼招人厌。
孙松酒劲上来,手头有些没轻没重,“碰”地一声把就杯子拍在桌面上:“语琴啊,来时看你家门口画着拆迁的标志呢,嗯,想好买哪的房了么?”
语琴?卓语琴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忍住厌恶摇摇头:“还没定,但也得三环以外了,要是没那么多钱。”老实说卓语琴心情很糟糕,气的吃不下,但酒倒是被兄弟俩逼着喝了不少,搞的她现在有些胃疼。
孙松的弟弟孙升一边抽烟一边笑呵呵道:“三环外的房子可不行,要我说,买房子还得跟二环边儿,你看我们家那套,住的多好啊。”
“二环的房,怎么也得一百万吧?这拆迁款也就三十多万,我们娘儿俩可买不起。”
孙松不以为然地看看她:“贷款呗。”
“我自己工资才多少啊,还不起。”
孙松想了想,逐而不怀好意的给出了个意:“跟三环外买,还不如去远郊弄套房子呢,我有个朋友,负责房山那边一小,每平均价980,够便宜吧,你要是买的话,我跟他招呼一声,每平900就能拿下来。”
“太远了,上班什么的都不方便。”卓语琴有些意动,但知道这是最近自己会打扮了,彻底把这俩老早就惦记自己的狼心给引爆了,眼下这就是发动攻势,自己要占了这点便宜,这俩混蛋不得蹬鼻子上脸?
“哎!多大的便宜啊?!你可别没数,远点儿不怕啊,剩下的钱你买辆轿车,以后去哪儿也都方便不是?”
“还是别了,我这也没驾照,买车也没用。”
“那什么,驾校我认识人,给你打声招呼,我给你垫一半儿学费,你不用去学直接等着拿驾照就行!”
“真不用了……”卓语琴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哎呀,语琴啊你就别见外了,到时候你不会开的话,我手把手的……嘿嘿,我手把手包教包会!”说完就去摩挲卓语琴的小嫩手。
卓语琴皱眉不着痕迹的缩缩手,“那也不行,我儿子还得上学下学,我不能天天接送吧?”其实卓语琴完全愿意天天接送儿子。
然而任凭卓语琴再三婉拒,兄弟俩仍旧不依不饶的给卓语琴做着工作,说远郊怎么怎么好,开发得多么多么棒,卓妈妈不好拂他们的面子,就回了一句:“等我和儿子再商量下吧,反正也不着急呢。”
“怎么不着急?”孙松点上支烟,贼眼紧巴巴的瞅着卓语琴让人垂涎的成熟容颜,深深吸了一口:“语琴呐,你再不买那边儿房子可就没了,900一平米,过这个村可没这店儿喽,那边可是卖的疯快,这样吧,我给你问问,看还有没有富余的了。”
“别别别,哎呀孙班长,还是算了吧。”卓语琴老大不愿意。任昊看在眼里,心里的火气是越来越大,但是还得再忍忍,再酝酿酝酿才有把握!
孙松很成功的诠释了一句“皇上不急太监急”的老话。他不由分说地掏出摩托罗拉汉显寻呼机,调出一个号码后,用任昊家的座机拨了过去。
“喂,是我……对……有个事儿我想问你一下……嗯……你上次说的房山那边儿980一平的房子还有么……哦,还有啊……那就好啊……是这样,我打算再弄一套,900一平行吗……好伙计啊,够意思……对……什么,就剩下两套了?”
孙松对着电话说了句“等等”,继而对卓语琴道:“两套的话,明天也就卖完了。”
卓语琴眉头皱的更深了,无助的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儿子,旋即可怜巴巴的道:“我们娘儿俩不着急订房呢,孙班长,你看行吗……等钱下来我们再去看也不晚。”
孙松哼了一声,一副“你不识抬举”的嘴脸,砸了下嘴巴冷声道:“我说卓语琴,再拖下去那么好的地方可就没了,这事儿啊,你可得听我的,你说,我能害你么?”没等哭丧着脸的卓语琴回话,孙松就自作张拿起电话:“你给我订一套吧……好,好……订金多少钱……一千是吧……行,明天我就把钱给你……好,就这样。”
卓语琴呆住了!
自己家的事儿一个外人给定下了!
“语琴啊,那房子确实不错,如果不是托人,根本就买不到了。”孙松还在喝酒:“你待会儿把钱给我,明天我给他带过去。”弟弟孙升也在一旁点头:“那儿我也看了,环境位置虽然一般,但价钱便宜啊,实在不行,等以后倒手卖了都能赚上一笔。”
卓语琴咽了口唾沫,脸色急的发白:“还是别订了吧,我们先得考虑考虑再说,毕竟房子还没看呢。”
“不用看了,听我的准没错,来,喝酒喝酒。”孙松扬起杯子又干了一大口。
卓语琴咬着嘴唇在桌子底下掐了儿子一把,她没招了第一个想到儿子。任昊伸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小声耳语一句,“别着急,一会儿看我的。”旋即从容的坐正身子,不慌不忙。
实际任昊虽然都要气炸了,但越是这种时刻就越要稳住,成大事者连这点郁结都耐不住,那成就必将有限。
卓语琴旋即安定下来,坐在儿子身边也懒得应付对面的兄弟二人了。这时,孙松见盘子里的肉串没了,眉头微蹙着瞧瞧任昊:“这还没吃够呢,怎么不烤了?”
一直都未跟他俩说话的任昊咧嘴一笑,“我这就去烤。”起身就往外走,卓语琴本能的拽住儿子的手,同时孙松也开口了,看向卓语琴道:“还是大姐你去烤吧,刚才那几十串味道不行。”
卓语琴咬了咬牙,方强压着怒气松开了儿子,恹恹站起了身子,然而,膝盖还未伸直,就被两只坚实的大手按回了圆凳。
“妈,您吃您的饭。”
“我烤的不好吃是吧,这样,材料外面也有,炉子还烧着呢,调味料也一应俱全,不如这样,劳驾二位自己去烤?”
“怎么说话呢!”被一个小辈阴阳怪气地一顶,孙松勃然大怒,拍了下桌子霍然起身:“我跟你妈吃饭,轮的上你插嘴么!”弟弟孙升也满是不悦地盯着任昊,半截烟头被他甩在地上,狠狠踩灭!
卓语琴显然认可儿子的举动,听闻儿子被外人斥责脸色不好,但怕儿子吃亏的她嘴上不轻不重的对任昊道:“说的那是什么话,去,进屋学习去。”
儿子这一出头卓语琴好受了不少,旋即卓妈妈就要拉着儿子的手往要里屋去——这一举动是本能的想要保护儿子,卓语琴行动之前牙根就没过脑子。
拽一下,不动,再拽还是不动。
“你这个小崽子看什么看!”孙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任昊的表情从容,与孙升对视,轻轻将母亲推开:“怎么,你是那年芳二八的大姑娘,还看你不得?”
哥哥孙松闻言也怒不可遏,涨红的脸上尽是怒色,将目光对向任昊:“小子,还没人敢跟我们弟兄俩这么说话呢!今儿要不是给你妈面子,我早大嘴巴抽你了!赶紧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