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其实就是紧张了,原先不了解科举具体信息的时候,又加上被柴文道的上一世经历唬住了,她还以为自家这俩孩子通过科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事实上柴文道的小三元,也让她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以为这科举之路对自家这俩来说是条平坦大道。
尤其是身为同窗的几个人还会向柴文道请教,就更加剧了她的这种想法。
可她真没想到,原来三年一次乡试,每次才取八十人,而应考的人有四千多。她忍不住算了算比例,就算应考的只有四千,那也是五十取一,百分之二的录取比例,这也太低了!
而且这些人中间,大多数人都是读过很多年书的。柴文道的优势立刻缩减了不少,柴伐北就更没有了优势,他上辈子可是个武官。
她自己有体会,让她现在去参加高考试试?开玩笑,她连数学题都看不懂了。就算高考只考文科,那她也记不得语文课本里很多必备篇目的内容了。
不是好多人都感叹吗?自己这辈子知识最渊博的时候,是高三的时候。
人紧张的时候,就免不了想东想西,高媛不想吓唬自己,就用不停地说话来缓解。谁知越说越紧张,天哪,原来号房里还有老鼠!
等再聊下去,怎么,原来一场考试就考一天啊,那为什么那么早就把你们折腾进去啊?还以为你们一份卷子做两天呢!你们写完了没有啊?哦,你们算是提前交卷的,是写完了。
好在手上有事情忙着,柴文道叔侄俩还一会儿一个要求,慢慢地才让她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等吃完饭闲下来的时候,她又开始紧张了。
柴文道干脆就跟她商量,等到了京城,他们一家子准备做些什么来维持生计。
一提到钱,高媛就比较感兴趣了。她兴冲冲地把院门检查了一番,不但落了门栓,还上了把锁。然后就拽着俩孩子回了正屋,先把屋里的家具全都腾空了,然后就是一口又一口的木头箱子。
每一口箱子的大小都一样,长宽高都是三尺,是特地在曲木匠那里统一打的。用的是晋中最常见的杨木,虽然比不上松木结实,可胜在便宜。高媛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最是节省。
箱子的盖是合上的,高媛得意地冲着柴伐北挑了挑眉,柴伐北便很有默契地上去掀盖子,打开之后就被晃花了眼,忍不住偏了偏头。
柴文道也吃惊不少,这算起来得有两万两银子了吧?他忍不住随手拿了一个银锭出来看,嗯,正是钱庄里最常见的十两样式。嗯,这是从钱庄里拿银票换的。
高媛得意地问:“咱家这些银子,在京城能买个多大的院子?”
这个时空的房价那么便宜,肯定能买个大院子。
柴伐北立刻冲着高媛翘起了大拇指:“我娘真厉害!”
柴文道微笑道:“要是买像咱们家这么大的院子,地段好一些的话,这一层也足够了。”
一层是二十个银锭,那就是两百两银子。高媛迅速换算了一下,京城的房价果然比晋中高了不少。
“咱们就一家三口,吃用不多。娘存的这些银子,足够我们衣食无忧的了。”柴伐北也笑道。
高媛就把银箱子又收了回去,让他们知道一下家底儿就成了,银子自然是放在空间里最安全。
“还有些碎银子和铜钱,还没来得及去钱庄换呢。”高媛道。
“反正娘存东西方便,那些碎银子和钱拿来用就是。”柴伐北道。
高媛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买院子的钱足够了,生活的钱也足够,剩下的就是如何挣钱了。
高媛先问了一下京城的方位和气候,听他们俩说了之后就有些为难,京城地处南方,气候温暖,她的反季节蔬菜好像没有很大优势了呢。
柴文道建议道:“我想着,咱们在京城要么不开铺子,要么就开间雅铺。”
“什么是雅铺?”高媛问。
“就是卖高雅之物的铺子,笔墨纸砚、古董字画、书扇琴香等均可。”
高媛懂了:“这倒也是,也符合你们俩的身份。”秀才家开个菜铺子还能说得过去,举人进士家再开个菜铺子,就有些不好听了。
可是,那些东西她都不懂啊,怎么开?
这的确是个难以绕过的问题,难就难在这个时空的人认为做买卖是件丢人的事情,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低的,商户人家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可见人们对于商业从业人员的态度。像朝廷官员,朝廷可是明文规定不得经商的。
高媛吓了一跳,那以后他们家就不能开铺子了吧?
柴伐北安慰她,虽然这么说,可商铺来钱快,有的是官员开铺子,只是这铺子是不能写在官员名下的。要不咱们菜果香门前的石狮子是怎么来的?
高媛这才想起来,自家铺子还是顶着那个什么侯的名义开的呢,只是落在她名下罢了。这么说,自己还是能开?
能自然是能的,可没有了空间加持,她能卖什么呢?
高媛想啊想,想到了一个主意。
“文道,你说开个雅铺,那花算文雅的东西吗?”
柴文道一击掌:“嫂娘说的有理,咱们就开个花铺子!”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竟忘记了这个。
柴伐北也觉得自己犯了傻:“可不,京城郊外可是有专门的花棚子的,到时候连进货的事情都可以掩盖过去。”
高媛高兴地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咱也不着急,我先到你说的花棚子里去看看,再决定卖什么花好了。”
反正家里现有的银子也够维持几年的,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
就在包括高媛一家在内的众多人士的忐忑等待中,贡院之中的内帘官们,总算完成了全部的阅卷工作。经一众考官通过一番官方程序核实之后,其中一个写字最好的被推为榜手,将核实后的名单一一录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放榜专用黄纸上。写完抬头之后,照例从第六名开始书写,等写完了第八十名,天都黑了。
其余的内帘官和他们的从人们纷纷执着烛台,把桌子团团围住,烛光照耀得如白昼一般。榜手屏息凝气,写下了本科解元的名讳,有人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晋中府,柴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