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也曾经是瞧不起学渣群体中的一员,可如今的她,自然脱离了学生时代的短视,见儿子话里有轻视之意,立刻道:“不要这么说人家,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再说没有武人保家卫国,哪有咱们的安稳日子过?”
柴伐北噎住了,他讨厌武人可不是因为靳云尚成绩不好,而是另有其因。可是,他不能说。
柴文道落井下石:“背后论人是非,非君子之道。”
柴伐北垂头丧气:“我错了。”
他娘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若是惹到叔父,就不是一两句教诲的事情了,让他写个十篇八篇涉及君子之道的文章都有可能,赶紧认错才是正理。
高媛自然也知道柴文道的习惯,谁让这孩子越来越有帝师的派头了呢?柴伐北别看就比他小一两岁,从小就对他特别恭敬,很显然是被教训怕了的。
真可怜,也不知道上辈子吃了多少训斥。
高媛不厚道地笑了,揉一揉儿子的头:“不管人家是考科举还是武举,都是上进的。阿尚知道自己的不足,扬长避短,这也是聪明的做法。好久没听你说起他了,他怎么了?”
看在是自己儿子的份儿上,给他个台阶下。
还是亲娘好,柴伐北立刻笑眯眯地道:“他这些日子正到处找人买新鲜蔬果呢,说是给他们家的一个长辈祝寿用。”
靳家是晋中城里有名的大户,嫡支旁支的几百口人。能让靳云尚这么卖力气的,看来也不是个一般的长辈。
“祝寿用的蔬果啊?”高媛想了想,“他想买桃子?”
盘子里还有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粉红色桃子,外加两个一丝桃肉都不见的桃核。能让柴伐北提起来的话题,应该就是由正在享受的桃子引起的吧?
柴伐北点头:“就是,就是。不过他也知道不好买,病急乱投医,都跑到书院找我们去了。”
“这个季节,是不好找。”别说这里了,就是在现代,大冬天的找新鲜桃子都不是很容易。
“我是说啊,娘,咱们能卖这个不?”柴伐北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渴望。
这孩子不怕被叔父训了?高媛觉得有些懵。做生意这种事情,在柴文道的眼睛里,那是妥妥的不务正业。
她下意识地冲着柴文道看去,眼睛里的疑惑明摆着。
柴文道见自家嫂娘一脸“你怎么还不训他”的表情,不由一笑,道:“嫂娘不必出面,我们处理即可。”
“真可以啊?”高媛还是不理解,看看外头,初冬季节的太阳暖暖地照在院子里,是从东边升起的没错啊。
再转头看看自家这俩,不会又被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附身了吧?
“真可以的,娘。”柴伐北抱着她的胳膊,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她身上,“我和叔父不说,谁也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不会怀疑到咱们家的。”
“不是。”高媛有点儿急,“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要卖桃子了?钱不够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俩可是有上辈子经历的,最喜欢干的就是未雨绸缪那一套。这么明显的异常,真的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没事,没事,真没事。”见高媛急了,柴伐北急忙道。
柴文道也说了实情:“嫂娘,是我们觉得靳家可以拉拢,才请您相助一臂之力的。”
“真不是出事了?”高媛将信将疑。
“真不是。”两个人都无比真诚地看着她,还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没有半点虚假。
“只是为了拉拢靳家?不对,好好的你们拉拢靳家做什么?”高媛步步紧逼。这俩臭小子太讨厌了,不追问根本就不说实话。
柴文道咳了一声,这是他要开始长篇大论的预兆,高媛倾耳细听。
“靳家不但在晋中城是大户人家,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我们俩既然走了科举的路子,以后总避免不了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的。同乡、同窗、同科,这些是天生的同盟。靳家是同乡,若我们尚未显迹之时便交好,将来也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猜忌,自然是要拉拢的,越早越好。
“同窗嘛,目前还看不出来有什么能有大前途的。书院里的同窗寒家居多,能够走到哪一步,实在不好说。所以我们俩商量,等明年过了院试,就去县学读,总能接触更多的人。
“同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能够借上力的,至少也得是过了殿试之后,还得是一甲二甲里头的。那个是后事了,所以我们目前能够拉拢的,也不过就是靳家了。”
高媛有些傻,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好嘛,自己还在为挣几两银子沾沾自喜呢,人家那边都已经考虑到将来官场上的拉帮结派了,而且马上就要付诸行动。
要论起这些来,自己在这俩人面前,完全就是班门弄斧的水平好吗?枉自己还振振有词地拿现代学到的大学专业知识来教导人家,完全都是纸上谈兵啊。真是太丢人了。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家庭主妇,做好后勤吧。她也就是能干这些了。
不过,本着不丢穿越人士脸的朴素思想,高媛还是提出了一点点反驳意见。
“跟你们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同窗也不成吗?”按照这俩无利不起早的习惯,没有投资价值的人,他们会结交?
“不好说。”柴伐北皱皱眉头,上辈子这三个人的名字他都没听过,不是没有中了进士,就是官职太小,没能进入他们的视线。
柴文道看人毕竟更毒辣一些,慢条斯理地道:“嫂娘觉得他们谁最有可能出头?”
高媛还真好好地想了想:“徐士充?”
年龄不大,成绩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家境比那两个好,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书。
柴文道一愣:“我还以为嫂娘会说是梁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