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马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被高媛吩咐知义好好地养了起来,再也没用过。柴伐北在一怒之下把公马从高媛那儿讨来之后,简直就跟要讨债一般,只要是用到马的活儿,都用它。这公马刚得到的时候毛色发暗,在高媛的空间里养了两年多,长得膘肥体壮,毛色鲜亮,格外地神俊。
高媛进宫坐的马车是它拉的,柴伐北偶尔骑马出去跑跑也是它,今天柴文道陪着吕开妍回门用的还是它。
公马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它还兴奋着呢。终于可以和自家媳妇儿耳鬓厮磨,日日一处;终于可以撒欢儿奔跑,不受空间所困。就算是今天身上的负担重了不少,也不觉得如何,照样一路小跑着到了吕府,比母马都不知道快了多少。
到了侧门要下车的时候,它还不安分,搬动着四蹄甩着尾巴,恨不能再跑上几个来回才过瘾。
一直在门口守候的下人们纷纷见礼,一拥而上地帮着搬东西,没法子,人少了搬不过来。一边搬一边使眼色,这是往家带了多少回门礼啊?自家大姑娘真会贴补娘家。过几天二姑娘也要嫁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如何。
只有一个男仆不动手,见到柴文道之后立刻上前:“大姑爷,太爷有请。”
柴文道看看天色,奇怪地道:“怎么祖父还没走吗?”
这个点儿已经有些晚了啊,果然还是首辅好,迟到也没人管。
男仆答道:“太爷是特地等着大姑爷的,让大姑爷一来就赶紧去书房。”
柴文道对吕开妍说了一声,跟着男仆快步走了。路走到一半,就见吕相大踏步地迎面走来,想来是有腿快的小厮去报了信。
吕相面无表情地对柴文道讲:“边走边说。”
柴文道便落后一步跟着他往外走。吕相低声道:“昨天督察院呈上来一份奏章,参澹华公器私用,以军中马匹为自家驾车,可有此事?”
柴文道露出笑容来:“祖父放心,我们知道该如何应付。”
吕相皱了皱眉头:“你跟老夫说实话,可真有此事?”
柴文道回答:“有的。那马就在侧门外,祖父可要瞧一瞧?”
吕相心中疑惑,等见到拉车的公马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可如此大胆,这马分明是中军的马,你怎么拿来拉车?!这不明摆着授人以柄吗?”
柴文道躬身道:“祖父只当不知此事,那奏章可曾转呈皇上了?”
吕相叹道:“昨日是老夫当值,便扣下了,只是今天怕再难拖延。”
柴文道:“多谢祖父维护,还要借个心腹一用。”
吕相便一指刚才的男仆道:“这是我常随,尽可对他说。”
柴文道便客气地对那男仆道:“辛苦大叔去我家中一趟,只跟澹华说拉车的马即可。”
男仆看了一眼吕相,见他点头,转身便去了。
吕相见男仆走远,转头问柴文道:“无碍?”
“无碍。”
“好,老夫便当不知此事。”吕相满意地乘车走了。
柴文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那匹还在躁动的公马,看来最近用不了几天了,还是得去买一匹马啊。
柴文道跟没事儿人一般,径自去了后院,耽误的时间不多,在二门外头就追上了吕开妍。吕开妍担忧地问他何事,他也随口含糊过去,一脸轻松地陪着新婚妻子尽情享受回门女婿的礼遇去了。
柴伐北接到消息之后,跟吕相常随道了谢,也一脸轻松地去了后院找高媛去了。
高媛见他来找自己,笑问:“今天想跟我一起去铺子里啊?”
柴伐北拉着高媛坐下:“娘,去铺子的事情不着急。来,我给您讲个故事啊!”
高媛目瞪口呆地听他讲完了一大篇故事,总结如下:“也就是说,如果宫里问起来,我就只说在暖坡谷的事情和小大师的事情,对吧?”
柴伐北点头道:“说些别的也无妨,全篇讲了也无妨,细节上稍有出入也无妨。”
高媛被他一连三个无妨给弄得有些糊涂:“为什么啊?”
柴伐北道:“咱们是一家子,我们做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了娘的。细节嘛,这不是时间久了么?偶有记错遗漏也是有的。”
高媛懂了:“成,要是宫里问起来,我便这样说。不过我琢磨着问我的也就是太后皇后,那俩人是当故事听的。”
柴伐北伸手:“娘,把东西给我吧。”
高媛为难:“我也不知道哪种是啊。”
这个容易,娘俩把门一关,进了空空荡荡的西里间。高媛一挥手,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箱子,里头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箭羽。这些箭羽大都是在北关由叔侄俩收集的,高媛也分不清哪种是大夏的,哪种是鞑子的,就一股脑儿放在了一起,柴伐北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拿给他。
柴伐北蹲下身子,一支一支地细细挑选,到最后终于挑出三支合适的来。让高媛找了个长条盒子放进去了。
“娘,这盒子别收,放在您屋里。”
高媛便将盒子放在了东次间的架子上,东次间下人们从来都没进去过,谁都不知道这里头原本放的是什么。
柴伐北又问了一句:“娘,刚才的话您都记得吧?”
高媛便给他重复了一遍,还增加了一些细节。
柴伐北冲着高媛竖起了大拇指:“我娘就是聪明。”
高媛不放心地问:“这一回能一劳永逸了不?”
柴伐北苦着脸摇摇头:“不好说。”
真没意思,不过能扳回一局来,总也是好的。
“那咱们就在家里等着?”
“不成,会连累吕相的,咱们去铺子里吧。”柴伐北道。
娘俩就散步去了铺子,柴伐北还细细地盘点了一番货物,跟曲娘子说明以后这铺子就归他打理了,有事儿找他。
曲娘子自然是知道他即将成为驸马的事情,又羡慕又自豪又心酸地应了。
娘俩又慢慢悠悠地走回家,一起去了柴伐北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