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亲卫营规戒头一条,即忠诚于主上,服从于主上,毋问何时何地。”
“倘若你不从,从前往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言犹在耳。
穆寒攥住双拳,他攥得太紧,关节咯咯作响。
最后,他进去了。
不得不一步一步,往里面去。
越过那道略厚的漳缎门帘,内室要稍亮一些,妆台和木桁边上各立一个单支烛台,照亮了悬挂浅杏逶垂帐缦的宽大矮榻。
编织了精美繁花的羊绒毡毯铺在精贵的柚木地板上,从脚下一路铺就到榻级前,纱质帐缦轻盈极具垂感,倾斜覆盖住了脚下的毡毯的大朵繁花,浅杏水红,晕黄烛光,摆设温暖柔和。
韩菀背对他立在榻级前,巨大檀木屏风彩绘精致,紫檀木色泽内敛光润。她手轻轻一动,茜红色的软绸袍子自肩颈滑下,落在地面上,一段弧度优美的玉白颈项,初霜般的色泽,她仅剩一身薄绫寝衣。
春夏寝服用料极薄,上等绫纱做工精细,隐隐能看见底下羊脂玉一般的色泽。
她没有回头,缓步步上榻级,拥被半倚抬眼看他。
韩菀示意他把衣裳脱了,“上来。”
一开始是冲动,可现在却觉得挺好的,干脆利落,他和她有过关系之后,不管怎么推怎么拒也没用了。
暮春三月,微微有些倒春寒,不热,也不冷,夜间凉风习习,贴着柔软的绸面衾枕,感觉极舒适。
韩菀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引枕上看着他。
晕黄烛光,照亮从门帘至妆台的一大块地方,穆寒站在屏风一侧,下颌绷得紧紧的,他垂眸片刻,在韩菀的注视下,一件一件把衣裳解去。
先是厚重的皮质腰封,他一直都是穿着黑色的束袖布衣,简单又朴素,久而久之,连针线房也不再费心思给他做那些精美绸服了。他身强体健,不畏寒暑,犹带微寒的三月,他就里外薄薄两层棉布衣裳。
很快就卸下了,布满新旧伤疤的精壮上身,橘色烛火映照泛一层蜜色光泽,肌理分明贲张,极魁伟极健壮,绷得紧紧的,如猎豹一般矫健爆发力十足。
穆寒身上仅剩一条长裤,他垂眸,没有再动,韩菀也不计较,让他上来。
烛光映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半明半暗,压抑极了。
鎏金香炉微微吐着青烟,百合香息馥郁浓醇,烛光微亮,帐缦低垂半合拢,他撩起垂幔,登上榻级。
他上来了。
帐缦是厚纱的,微微透亮,穆寒一进来,感觉整个空间一下子就小了,干净皂荚味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子阳刚气息,和淡淡的桃花香混合在一起,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粗重压抑,清浅紊乱,交融在一起,空气放一下子就滚烫了起来。
无声的昏暗,她一翻躺落,示意他上来,穆寒僵坐片刻,覆在她上方,双肘撑着榻,却没碰触到她分毫。
两人呼吸都重了起来,熟悉又陌生的阳刚气息包围着她,黑暗中,韩菀有些晕眩。片刻,她清醒过来,抬眼凝视着他,伸出手,放在他背上。
他肌肉一下子绷紧了,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柔软的绸面薄被,半覆半盖,被下,从背部到胸腹,她轻轻抚他,右手往回一落,她轻轻抽开了自己衣带。
他喘息一下子重了,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管心里如何作想,身体立即有了反应,韩菀马上感受到了。
两人体型差异很大,他一个能顶她两个有余,但韩菀不怕,她决心,今儿两人非在一起不可。
她仰首,轻声说,亲我。
她让他亲.吻她,穆寒慢慢低下头,她耐心等着他,最终,他碰触她的唇瓣。极克制隐忍的碰触,一如他的人。她不满意了,皱眉说,进来。
她主动伸出濡软碰他,微启双唇让他进来。两人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很久,昏暗又湿热,灼热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她侧头,让他亲吻她的脸颊脖颈。
气息交融,很混乱,很漫长,热气渲染,不禁有些晕眩,韩菀情动了。最后的最后,她抽开颈后鹅黄色的细细系带,将他的手放在那片薄薄鹅黄绸缎的最上缘。
只要一拉开,开弓没有回头箭。
韩菀轻抚他的脸,顺着线条分明的肌理一路往下,也将手放在他长裤系带上。
昏暗夜色,粗重的喘息,穆寒手在颤抖,似有千钧力阻滞,他根本揭不开这层薄薄的布料。
但感觉她的手碰触到系带,只要轻轻一抽,棉布长裤必应声而下。
他仰首,面露痛苦。
他不肯离开她,也不能再僭越下去。
这一刻,天人交战,健硕的身躯在颤栗,汗水湿透了肌肤,沿着绷紧下颌滴答淌下,落在韩菀的脸上。
不难闻,淡淡的皂荚味道,阳刚气息十足,熏得韩菀目眩神迷。
“急什么?”
她轻轻嘟囔,手上加快了动作,仰首,他喉结在滚动,她亲了一下,同时手上轻轻一拉。
长长布带滑过绳结,轻微的“斯索”声,昏暗中,穆寒霍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粗糙的掌心力道很大,紧紧按住她的手一动不能动,韩菀不高兴了,“穆寒?”
气氛微微有些变了。
喘息很重,她光洁额心一层薄汗,脸颊泛红,有些不悦抬眼瞅他。
穆寒凝视她,挣扎,煎熬,痛苦,脸上种种情绪一瞬而过。
最终,他霍翻身下榻。
抄起衣物,匆匆推门离去
屏风撞“砰”一声,风带起,烛火剧烈闪烁,韩菀愣了半晌,霍地坐起,正见他背影疾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