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2)

郭槐皱眉打量穆寒片刻,再瞥一眼自己如临大敌的一众近卫,“穆总管这是……”

他不悦,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同意了与韩菀见面。

扔下缰绳,折返别院,远远见了韩菀,他心里不禁暗叹了口气,郭槐拱手:“韩家主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韩菀回礼,“郭家主亦然。”

归根到底,其实两人也没什么龃龉的,相反还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情谊,二人俱没提避而不见的事,就当没这回事。

进了大厅,二人分宾主坐下,喝了半盏茶,韩菀也不废话,直接了当问郭槐为何突然罢手?

这个往时爽朗如同绿林好汉般魁梧汉子,这回却罕见支支吾吾,只道:“田氏乐氏已退却,胜算甚微。”

他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

韩菀却是不信的,郭槐和栗氏有很深的仇怨,他的父亲去世是因当年郭氏遭遇栗氏暗算差点一蹶不振,郭父生生熬死的,差不多等同杀父之恨。

郭槐是个大孝子,这些年恨不能吃栗竺的肉,寝栗竺的皮,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放过的。

可对方已不肯再说,韩菀也无法撬开他的嘴,她总不能将对方擒住严刑拷打的。

韩菀垂眸:“郭家主此举,大出我之所料啊。”

厅内一时静谧。

郭槐心里也是极过意不去的,但他不能说,沉默半晌,最后说了一句:“郭某人年纪大些,与你父亲相仿,厚颜自诩长辈。”

他抬头,很认真对韩菀说:“郭叔劝你一句,切莫太过要强。”

说罢这一句似告诫的话,郭槐闭口不言,再不肯多吐半句。

切莫太过要强?

什么意思?

秋风飒飒,吹起辎车帷幕,原野长草一片金黄,翻滚出一道道波浪,甚是苍浑壮观,韩菀却无半点心思去欣赏。

离开了小别庄,韩菀一路垂眸思索,又和穆寒商讨了两句,可惜郭槐的话没头没尾,根本不解其意。

回到城中,已宵禁将至,穿过零星行人的朱雀大街,进府快步回到郦阳居,韩菀深吸一口气,问:“乐氏田氏那边有什么消息?”

各家都放有几个眼线,早些天,乐氏田氏突然变卦,她就吩咐尽全力打探。

阿亚这些天就是紧着查这个。

恰好有进展。

穆寒快步而出,迎面碰上步履匆匆的阿亚,二人立即掉头,疾步入了郦阳居,跪地问安,阿亚随即禀:“乐氏眼线说,七月廿八,曾有人来拜访过乐氏家主,他打听得,这是个生人,脸膛偏黑,目光摄人。”

七月廿八,即是上月。

杨于淳刚出郇都的第二天。

脸膛偏黑,目光摄人,韩菀和穆寒对视一眼,几乎是马上,两人想起同一个人,李翳。

穆寒问:“来了几次。”

韩菀抬眼。

说到这个,阿亚神色极凝重:“一次。”

“只停了约莫两刻。”

其实按照眼线打听到的,不是“约莫”,是“不足”,不足两刻。

明堂静了静,穆寒罗平包括闻讯后脚赶来的陈孟允韩充俱瞬间愕然。

韩菀重复一遍:“一次?”

仅仅一次,短短不足两刻钟的时间。

李翳竟就让和栗氏嫌隙重重的田氏和乐氏改弦易辙,不惜和平时恨得咬牙切齿的老仇人栗竺联手,掉头来对付韩氏?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韩菀心骤一沉。

如今,很明显杨膺并未真正打消念头。他只是暂避儿子锋芒,他从不打算交出李翳,等杨于淳一出郇都,他立即就行动起来。

这点已毋庸置疑,但这背后,似乎还另还隐藏着些什么。

韩菀不知是什么,只此时,她却突然隐隐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面前似一口幽深的黑潭,平静的潭水黑黝黝不见底,底下却似蛰伏凶兽,教人毛骨悚然。

……

事实证明,韩菀的直觉是准确的。

先是杨于淳的消息。

韩菀不光寻了班辛房淮,她自己也一直在行动,除了送信探听消息,应对栗竺乐氏田氏,还命人多多留心朝中,又托相熟官员打探有关西北赈灾进展和杨于淳现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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