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了一下。
韩菀缓缓站起身:“你说什么?”
田荭慌忙跪倒在地:“惊鸿一瞥,距离又远,其实卑职也看不大清,只是骤见的第一眼,……”
“或许只是人有相识!”
“卑职也只是见过那贡叔一次,那人还病重在床快死了,瘦得走了形,或只是卑职看岔眼眼也不定!”
“卑职也不敢肯定,最多不过两三分,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和主子说一声才好,……”
田荭有些语无伦次,韩菀沉默半晌,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她完全明白田荭的意思,她伸手将人扶起:“你做得很对,兹事体大,即便不是,也必得先告知我才好。”
田荭心这才定了:“是!”
“没事,你如常盯视就好,此事不许声张。”
韩菀吩咐完,沉默片刻,最后叮嘱:“先勿告知我娘。”
“是!”
……
室内寂静,一灯如豆。
庑廊脚步声渐渐远去,已听不见。
韩菀展开手中的两幅画像,一张是田荭依照记忆口述画师绘的贡叔小像,而另一张,则是今天进李翳宅的那人。
她掩下画卷,慢慢坐了下来。
大门没有关,穿堂风呼呼,吹得她身上有些凉。
也许这只是个凑巧。
毕竟,这世上面相略有几分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韩菀想起她的上辈子。
上辈子,她“死”于一场沉船意外,被掳在回乡祭祖的路上。对方显然准备很充分,李代桃僵连她母亲都没能发现。
至于为什么要回乡祭祖呢?
因为她要成婚了。
她年纪不大,上辈子到郇都后,也没很着急马上就成婚。一年多后,才开始筹备婚礼的。
至于为什么会生出祭奠父弟的念头,韩菀记得,是姨母杨夫人询问的,问她们要回去祭告父祖么?然后她和孙氏才生出这个念头并很强烈。
这其实很正常,因倘若要祭祖的话,要预留出来回路程的时间,这并不短。当时杨夫人询问,是因为要圈定婚期了,倘若母女需要的话,这婚期就得圈略靠后的。
一切都很正常,这个韩菀知道的。
只是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压了些许怀疑的,也不多,就隐约的一点点。
所以,她对姨母始终亲近不起来,步步谨慎,很多事情甚至连母亲也不说。
当然,这也很可能是个误会。
是她小人之心也不奇。
韩菀垂眸,慢慢将两张画像折叠起来,压进匣子最底层,阖上盒盖上了锁。
“穆寒。”
韩菀回头,看向那个始终侍立无声的人:“你去点人,务必选口风紧密的,去摸寻一下这个贡叔。”
“看他是否真有个儿子,现又身在何处?”
“此事万万小心谨慎,不许声张。”
穆寒收敛目中惊色,单膝跪地:“是!”
韩菀瞥了他一眼,微抿了抿唇角,半晌,收回视线,只道:“去吧。”
……
李翳那边,却比田荭想象的要更多疑一些。
那天打了那肥猫后,他心里依旧有些不信,当夜就命人去探。
那一片的平房高楼,大小人家,反复入室查看并试探。万幸的是,田荭事前准备非常充裕,没有露出破绽。
只饶是如此,李翳的直觉依然告诉他,他被韩菀盯上了。
祸不单行。
韩氏商号那边的消息也一个比一个糟糕。韩菀反应快,机会把握及时,手段极之迅猛有力,她竟然联合与栗氏竞争激烈的乐羊郭三家展开狙击。
在这等围攻之下,谁拿下的利益就是谁的,韩菀一动手,其余三家不遗余力,狠狠地扑将上来。
一时,栗竺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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