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苍垂怜,她如今竟在他怀里。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低头,轻轻吻在她的眉心上。
若是因此,才花光了一生的运气,让他的前半生如此多的坎坷苦难,那他想他是极愿意的。
他唯一祈求的,就是这仅有的幸运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
滴滴答答的雨水停了,穆寒就上山,他带着韩菀。
倒不是他不愿意和阿硚他们同行,主要是后者不好意思,觉得太占便宜,加上时间有时凑不上,于是偶尔结伴一次,但大多时候还是各去各的的。
今天穆寒要进深山。
潞邑近山雉兔常见,猛兽才值钱。现在两人已基本不动用带来的钱银了,凭他,就能维持韩菀刚来这小镇时的生活水平。
丝绸,细棉,画布颜料,各色茶酒调味等等,是比不上韩府低调奢华,但都是韩菀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她觉得甚好。
进深山,对穆寒来说并不难,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韩菀。雨水淋漓深山潮湿滑溜,他总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万一她摔倒,磕到哪里或失足滑下那麻烦就大了。
放在她自己一人在家中,他也不能放心。
原本穆寒是打算拒了的,但后来有一次两人进山,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合适的地方。那崖壁下的一方洞穴,离地十数丈,陡峭猿猴都难行,没有植被山岩层层,非常隐蔽,穆寒把韩菀送下去后,其他人到不了,但她能放绳梯离开。
两人其实一直都有心找一个这样的地方,毕竟日子这么长,总会不凑合的时候不是?
那位置距离小镇还不十分远,非常合适,找到后打扫过,再用雄黄艾草仔细熏一遍,就能用了。
穆寒每天过去一趟,足足半个月,确定安全之后,才把韩菀送过去。
“去罢,若有什么耽误了,不必急切,晚一天半天也无妨的。”
韩菀凑过去,亲了穆寒一下。
她不但没有不舍,反而十分雀跃,原因很简单,这个洞穴可是可好地方,里面还有一方汤泉,清澈见底热气腾腾,她早就惦记着要好好泡一泡了。
穆寒无奈,只好俯身回亲一下她,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里面去。
他安置好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汤泉山穴,还有给她备的食物食水药物画笔画布等什物,告别后,还细细观察过附近,再三确认无误,这才肯离开。
穆寒一去三天。
韩菀泡温泉调颜料画风景,优哉游哉,待他回来后,又一起回到家中,给大黑马套上小马车,嘚嘚往潞邑城去了。
把猎物交了,挣足养家的银钱,两人也不急着回去,在城里逛了半天的街,穆寒给韩菀买了一支珠簪。
这支浦珠簪子珠子并不十分大,却颗颗圆润,造型十分精巧别致。韩菀拿着匣子细细端详,心里十分欢喜。
她有过许多许多比这支珠簪都有珍贵的钗环,但没有哪一支能这般让她爱入心坎。
她抿唇笑,对穆寒说:“回去你给我簪上。”
现在她是男装打扮,不好戴珠簪。
穆寒应了一声。
之后韩菀街也不想逛了,马上就说要回家了。两人拐道往小货行一趟取了信筒,于是立即回家。
有马车,数十里十分快,半下午就回到家中了,应了一句从家门而过的阿根叔,穆寒关上门,牵着韩菀穿过庭院往屋里走去。
他怀里揣着那个装了珠簪的匣子,忆起韩菀接过珠簪那会的神色,他唇角就翘起。
韩菀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发,她跪在妆台的铜镜前,看着穆寒执起珠簪,小心翼翼的插进她鬓发中。
鸦青云鬓,柔软如绸,一串小巧明润的浦珠垂下来,她动了动头,浦珠晃了晃。
两个都笑了。
韩菀回头笑看他一眼,这才开始拆搁在妆台上的信筒。
她低头,穆寒给她理了理垂下脸侧的一丝散发,忽感觉身前人动作顿了顿,他心不禁往上一提。
“怎么了?”
穆寒视线忍不住往那张信帛看了眼,“可是郇都有什么变故?”
“没有,别担心。”
韩菀回身,握住他的拍了以作安抚:“商号好着呢,家里也一切如常。”
她掩下密信,呼了一口气。
就是孙氏病了。
家里还在找她,一直都没停过。孙氏又病了。孙氏去年老毛病犯了以后,因情绪波动太大又逢严冬,断断续续到现在都没好彻底。
穆寒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方才的欣喜渐渐沉了下来。
半晌,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轻声说:“要不……”
“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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