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觉得两人真的能有未来。
穆寒脸埋在她的颈窝,她紧紧拥抱着他,暖热的体温让他躯体重新感觉到温度,他再也压抑不住,两行热泪淌下。
穆寒不怕难,不怕苦,不怕孙氏的一切斥责和惩罚,这都是他该得的。
在他跨越界限去碰触他的主子那一刻,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可方才韩菀一句。
“我将来还会与他成亲。”
平静和清晰,很轻的一句话,却瞬间击溃穆寒的内心。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这一句话罢了。哪怕明知不能实现,只得她这般的情深厚意,哪怕叫他当场死去,他亦无憾瞑目。
内心的汹涌情感,找到了一个缺口,瞬间汹涌而出,他紧紧回抱她,眼泪沿着她的颈脖,无声淌进她的心窝。
韩菀难受极了,侧脸贴着他的鬓角耳边,压下哽咽,柔声说:“别哭,没事了,不怕的。”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柔声细说着。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仔细给他揩了脸,命人提水进来,让穆寒去沐浴,她撩起门帘,叮嘱他多泡一会后。
韩菀拢了拢软缎绸袍,来到妆台前坐下。
那个大匣子,还放置在她的妆台上。
这两日,她有空就拼拼,拼出了个雏形出来。半尺见方的庭舍木雕,有门有廊有房有榭有花有树,院子里有正开得灿烂的一架蔷薇花,庑廊尽头的广谢挑得高高的,檐角瑞兽正是她曾说过的样式。
东边还有一个琴案,墙角下疏疏几从青竹,凭栏是坐墩式的,下小雨时伸手出去,也不怕被溅湿衣裙。
雕工不算十分精致,打磨得却极圆滑,大至庑顶屋脊,小到蔷薇花枝背面,都模不到一丁点儿的木刺。
韩菀细细摩挲着,小心翼翼把摔折的几个木栏木杆都捡起来,用帕子包起放到里侧,待她改天再黏补起来。
她已经明白了这个摆件背后蕴含的心意。
鼻端发酸,她捂着眼睛忍了片刻,才抬起头来。
韩菀小心把匣子盖头,抱在怀里,好半晌,才起身收到自己枕伴。
会的,可以的,以后他们能有一个家的。
……
之后,韩菀再没让穆寒落单过。
调理的方子和药膏她盯着他内服外敷,她在家里时刻和他在一起,她出门必把穆寒带到身边。
在家里,两人一起饮食,一起起居,也不让他留在外间了,直接就睡在她寝屋内。
回到总号亦如此,也不让他单独一个值房了,让人加了一张书案,两人一同理事。
韩菀很忙,比以前还要更忙。
梁京申王情况一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先是太子丹这边,先前很多安排都压缩起来,时间不足,他斟酌过后,很快舍弃一些,全力部署更重要的另一部分。
到得韩菀这边,她要做的就是配合着太子丹,在有需要韩氏助力的地方,加快部署。
有人手,有物资及通讯等等,有的是原来就有计划,有的则是后来因李翳陈堂队伍出现才添加的。
“卷县,昌平,安阴三地俱已安排妥当,日后他们的信,就送到这些茶馆酒舍,而后通过暗中渠道,从韩氏送返信国或郇都。”
有关太子丹这边的部署计划,其实一直都在进行,现在只不过在加快速度罢了。
第一期,现已经完成了,很顺利,韩菀亲自动手,在这些人事附近开设一家单独的小茶寮酒舍,谁也不沾边的,而后再悄悄将信送至韩氏的暗中渠道。
韩氏本身有暗中传书渠道,如今韩菀又不断将产业由明转暗,渠道已很通畅。再后面,就转到韩氏手中,再通过韩氏转回信国或太子丹手里。
韩菀很谨慎,层层遮掩,保证就算前者暴露,也不会和韩氏沾上丝毫干系。
“日后太子丹那边的部署,就按此例行事。”
韩菀定下章法,日后自有章可循,她看向陈孟允和韩充:“此事,日后交予孟允及伯容具体负责。”
“是!”
偌大的外书房,灯火通明,众人凝神听说,韩菀点了点长案:“还有郇王那边。”
郇王那边肯定也得了申王消息,现各国之间的暗流汹涌陡然加剧,郇王那边是马上又添了一队人,现在有四队。
另外,还开始通过韩氏在各国安插细作。
“郇王那边,不会再添人了。”
显然就目前这四队了,“不管是陈堂李翳等,抑或往各国安插细作,我们按先前一般行事,一概不看不听不管不问。”
这是明面的,至于水底下如何办事,已经比较熟练了,韩菀判断:“郇王这边的情况已稳定下来了,后续,就按先前方式处事即可。”
这件事情,交给韩渠和冯念打理,“虽有章可循,但万不可掉以轻心。”
韩渠冯念肃然应是。
最后韩菀和众人讨论了一下转移产业的事,由于计划清晰步骤明了,很顺利,预计再用一年多的时间,就能将目标全部转移完毕。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