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根深种?那让你嫁给她,来个冥婚怎么样?”
方清平充耳不闻。他眼睛酸涩,却一滴泪都流不出,只觉得浑身气力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就像他娘当年那样,爹死的时候,她就这样无力地瘫在地上。自那以后,她再没直挺地站起来过。
他的心里皆是悔意——为什么、为什么上次分别的时候,为了所谓可笑的自尊,自己没有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求娶?为什么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仍是冷言冷语?他这样不识情趣的人又怎么配得到她的青睐有加!
指尖从这人的鼻眼慢慢滑至左耳,方清平却猛然一怔。
不对!这不是她!
他们缠绵悱恻那日,自己不知羞地含着她的耳垂吸吮舔舐了良久,这里明明有一颗红色的痣!只不过因为太小,而且位置隐蔽,不是多起眼罢了!
他那时亲吻了许久,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出错!
方清平倏然站了起来,拔足向外狂奔,殷夏珠气得直骂娘:“神经病啊你!”然后转头向殷冬玉道:“你看,我就说他假惺惺,一听到要办冥婚,就吓跑了。”
昨日傍晚。
殷子珮从寺庙里出来,慢悠悠朝山下走着。
今天是她乳娘的祭日。
殷正云虽然和女儿感情好,却实在不是个擅长照顾孩子的人,她把孩子扔来扔去玩还差不多。所以殷子珮一出生就被丢给乳娘,殷正云一次都没喂过她,是以殷子珮和乳娘的关系甚为亲密。
乳娘去世之后,每年的这天她都会独自一人去坟头祭拜,并去京郊的雁塔寺拜佛念经。这件事不是秘密,锦衣卫里许多人都知道。
但如今不在京城,雁塔寺是去不了了,只能换一家祷告。越秀府周遭倒是有三家名声相当的寺庙,殷子珮便去了位于城北的慈恩寺。
慈恩寺名声不小,香客却不多。它建于山峰之巅,路途陡峭,任何马车都上不去。寻常男子爬一遭,都会被累得“香汗淋漓”,体力不济的爬到半山腰就半途而废了。因此人们常言,去慈恩寺拜佛的人都是虔诚的教徒。
这点儿高度对殷子珮来讲自然不算什么,她从山底一路轻轻松松走到寺庙,身上依旧干爽。
在里面待了小半天,下山时还是沿着那条必经之路,毕竟整座山也就这么一条能走路的道。
走了约摸不到三分之一,突然,几道暗影从山林中飞起,手中刀剑直朝殷子珮的喉结划来,功力深厚,不带任何花哨、招招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