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潜正坐在粗糙的木桌旁,对着桌上的烛光,静静地喝着一杯发酸的啤酒。
酒是高潜目前唯一能喝下的人类制造的饮料,原因不明,他也不怎么享受。但他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至少不会让他总感觉嘴里像是被塞了一块塑料海绵。
他们已经在混乱酒店待了两天了,一个肥胖的皮毛商人强烈邀请高潜一起同行。皮毛商人在等一支已经联系好的护卫队,而高潜带在身边的那柄用来吓唬毛贼的沉重大剑,则大概被那商人当成了另一个免费的护卫。
不过这没什么,商人的马车看上去很舒适。而高潜也确实需要打探一些消息。走南闯北的商人正是合适的消息来源。
这时,
楼下传来了一声马匹的嘶鸣,他的银马。
高潜放下啤酒杯,走到窗边向下观望。
石子铺就的巷道里,只有一根快要燃尽的火把照亮,他看到了自己的那匹银色的森林马。银马正刨着蹄子,对着巷道的一角喷着鼻息。
高潜冷冷地眯着眼看去,一个裹着斗篷的瘦高人影缓缓地走入了火把的火影里,他盯着森林马看了半晌,忽地抬头朝高潜这里看来。
高潜看到了一张巧克力色的黝黑的脸,脸上画着黑色的纹路,那人的瞳孔很大,像是夜晚野地意外遭遇的猛兽,冰冷,赤裸,毫无感情。
那人只看了一眼,便垂下头,走进了旅馆的大门。
高潜缓缓地离开了窗户,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佳佳,拿起那把沉重的大剑,开门走了出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是旅馆大厅的酒肆仍然热闹无比。
来自各地的商贩,盗匪,通缉犯,雇佣兵,心事重重的旅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交换消息,谈论女人,吹牛打赌,划拳喝酒,打发时间。
这个时代能找的乐子已经不多了。然而在这个小旅馆里,你差不多都能找到。
高潜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桌子隐在烛火的阴影里,他坐了下来。大剑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重的“咚”声。
邻桌的一位戴着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颤了一下,回头迅速地看了高潜一眼。似乎高潜脸上淡淡的神情让他放了心,他朝高潜举了举杯,又招呼酒女,说请高潜一杯啤酒。
高潜不置可否地看了那人一眼。
在中立区这种地方,武力就是资本。带着武器的人比不带武器的人要高一等,而带着像高潜这样沉重大剑的人,则比拿普通武器的人地位更高。
至于枪械,世道发展到今天,能用得起子弹的人可不多。世界上只有几个隐蔽的场所还在生产热武器,但是那些东西,不是普通人能买得到的,而通常也买不起。
故而大多人都选择用冷兵器,而铁器对于魔物来说,本来就有奇效,如果能得到巫师的附魔,更是比枪械还要好使。
至少自从高潜带着这柄重剑出现在人前后,敢于在他面前挑衅的人少了不少。于是高潜为免麻烦,在人多的地方总是带着这柄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