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口被好奇的路人围得根本进不去,邵曦无奈,从一旁的小门进了耳房,从耳房穿过爸爸的办公室进到花园。
就见花园里的那棵型广玉兰树下现在已经支起了专业的采光灯,扛着摄像机的,举着照像机的,还有几名民/警站在边上,邵征老夫妇站在摄像机旁,正说着什么……
邵曦四下看看,就见自家老爸正站在井边指挥人将井口暂时盖上,她几步钻进人群里冲他爸眨眨眼:“哇!不是吧!真的挖出东西了?!”
邵冬归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对,一盒子金条!在客厅里放着,你可以去瞧瞧,有民警守着,你别乱摸啊!文物鉴定专家说这是‘大黄鱼’,呃,就是民国时期发行的金条,好像还有点历史价值。”
邵曦虽然在外面已经听路人说了挖出金条的事,但听父亲说了还是很兴奋,跑到客厅去看,就见茶几上放着只脏脏的黑匣子,邵夏茗跟楼爱民正和几名学者模样的人坐在它周围谈着什么。
邵夏茗见邵曦便招了招手说:“曦曦快来看金条!一会儿专家就要带走了!”
邵曦震惊:“带走?!上交给国家啦?!”
邵夏茗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嗯,你爷爷决定的,他说,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咱们不能随便占有……唉!不就是几根金条嘛,上交就上交吧。”她甚至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盒子里显得有些脏兮兮,上面印着国/父头像的大黄鱼说,“纯度也不够。”
邵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一位学者模样的人笑着解释:“这金条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的成色,它还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一次性出现这么多金条,这在国内已经不多见了,毕竟……当年许多民党人离开时,将大量黄金都带走了。”
邵曦神色一收,她终于明白了那高坚到底为什么费尽心机地想要买这别墅了,上辈子他只花了不到500万买到了邵家别墅,起出来的这些黄金,虽说论纯度本身并不怎么值钱,但是其背负的历史价值足以让它在钱币收藏圈掀起风浪。
邵曦对收藏原本并不了解,不过因为父亲邵冬归晚年喜欢玩石头,收藏了不少奇石,邵曦替父亲搜索过几次玉石科普,结果就被大数据锁定,给她推送了一个多月的古玩收藏新闻,其中有一条关于民国时期金条的拍卖价,一根十块的金条竟然拍出了五十八万价格。
可想而知,高坚拿到这箱金条,一转手就是上千万收益,然后将别墅再一卖,收回本钱,这就是一笔无本买卖啊!
不管这金条是不是真的就是高家的,这番操作中,邵春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就更值得人玩味了。
邵曦咬着唇,低头思量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正跟邵夏茗侃侃而谈解释着这些金条的收藏价值,以及家里进进出出的人们……这事闹得很大,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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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报纸和新闻里都刊登和报导了关于发现金条的事——“七旬老教授家中竟清理废井时竟挖出36块民国金条”的消息顿时成了满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邵春生看着报纸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挖出了金条?!36根!!
自己住了快四十年的别墅,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然挖出了金条?!一想到报纸上刊登的,邵教授夫妇主动将金条上交给了国家,赠送给了海市历史博物馆,邵春生心如刀割!
爸妈都老糊涂了啊!这可都是黄金啊!怎么能上交呢?冬归呢?夏茗呢?难道家里就没有一个能拦得住他们的吗?!那么多钱啊!
邵春生立刻打电话给儿子,问他是不是真的。
邵晨从昨天家里挖到金子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回家比邵曦早些,全程围观了派出所来人,民警打开黑匣子露出金条的全过程……整个人都有点懵,直到听到父亲狂怒般地在电话那端破口大骂:“你是废物吗?那么多金条,你就让他们给上交了?!你们都!你们都疯了吗?!”
邵晨眨了眨眼,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将电话听筒移远了些淡淡地回答:“不然呢?”
“不然?你还问我不然?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黄金!金子!懂吗?!”
“所以呢?拿着这些黄金有什么用?卖到金店去吗?现在都要千足金,这些金条的纯度不够,不值几个钱,还可能被人盘问这是哪儿来的,你以为很好处理?”邵晨近几年在邵家低调得像个隐形人,脾气磨平了许多,跟小叔叔一家的关系没有改进,但也能做到相安无事,他已经发现在这个家里,只要不折腾,就能过得很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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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晨开始反省过去自己那种心态是否健康,学习金融使他从纯利益的角度去剖析了自己和身边的这些家人,然后他发现,所有一心想要凭白得到利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个所有人中包括他父母以及他自己……
或许有一个人例外,邵曦!她凭白得到了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来到海市的机会,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邵冬归……这或许就是天生带来的幸运吧!
邵晨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是个平庸的人,他发现这样一来,周遭的一切都变成友好了许多,当同学知道他住在别墅时,他解释一句:“不,我只是借住在爷爷奶奶家里而已。”
这句话并不会让同学眼中的羡慕减少,相反,他们会在羡慕之于,对他的态度更加谦和,甚至更多照顾,因为“寄人篱下”也是一种值得同情的状态,人们擅于在他人的幸福中寻找不幸,从而填补自己内心的不平。
邵晨就这样在同学中找到了微妙的平衡,他收起了年少时的所有锋芒,享受此刻舒适,安宁且平静的生活,没有人能让他放弃这样的生活,即使是他父母也不行。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还要看书,这周末要陪丽丽去逛街,就不去看你们了。”邵晨平淡地交待完之后,也不管对面的人是什么反应,果断挂掉了电话。
多可笑,自从他开始跟何佳丽正式谈男女朋友之后,他父母就忽然开始关爱起他来了,甚至还经常邀请他,让他带何佳丽到他们的小家去坐坐……
天知道何佳丽根本看不上他们这对父母,她甚至直白地对他说:“你要是冬归叔叔的儿子就好了。”
是啊,他要是小叔叔的儿子就好了,可是他没得选呀!小叔叔现在看到他连话也不多说的样子,是他自觉讨好不了的人,能不被他讨厌已经相当不错了,现在,跟他这对跟小叔叔明显不对付的父母划清界线,显然是明智之举,这样总能在小叔叔面前博一点好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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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春生没想到儿子竟然敢挂自己电话,放下电话都没反应过来,此时他又突然想到高坚,这人想买他家的别墅!只要他把房产合同弄到手……
新闻里正在播放,海市博物馆赠送给邵家“感谢捐赠”的锦旗,而警方则向记者透露:“邵家在不久前遇到一名宝岛人士自称是这幢别墅原主人的后人前来讨要房产,邵家对其产生怀疑,于是决定搜索家中,谁知就找到了这盒黄金,我们根据邵家人提供的消息,找到了该名高姓宝岛人,经确认,此人是宝岛某部队养老机构中的护工,照顾独身老兵的过程中听到关于黄金的传闻,于是想到以买房为借口提取黄金,现已被警方控制……
我们奉劝所有抱有投机取巧的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盗取文物,非法占有国家财产是可耻行为……”
邵春生觉得天都黑了,高坚原来又是一个骗子!哦……又?!
邵春生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妻子阎习哭得两眼红肿的坐在身旁,忽然有种悲怆。
阎习哭着说:“你家里人都疯掉了!36根金条啊!就这么上交了……”
邵春生麻木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阎习说:“你现在下岗了,我们家一大半的收入没有了,怎么办啊?!你得想办法赚钱啊!上次那个高坚是骗子啊!”
邵春生木然地看着妻子:“我也知道了。”
阎习哇地一声哭起来,对着他又捶又打:“你为什么总是遇到些骗子?!”
邵春生忽然诡异地一笑:“骗子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乖乖给我钱,反正咱们家的房子买好了,管他是不是骗子,跟我没关系!”
阎习骂道:“光买了房子有什么用?我们不要吃不要喝啦?你不出去赚钱整天坐在家里干什么?给我到店里去站柜台!正好把营业员辞掉省一份工资!”
他们的文化纪念品小店借着旅游景点的热度,还是有点收益的,只是阎习一直对店里的营业员要多分薄一份工资耿耿于怀,这下正有理由裁了人,让男人去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