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鑫宇正看着出了什么事,一见张媗撞进怀里,脸一红,连忙把小姑娘往自己身后一藏,挡在她前面说:“你是谁啊?我们同学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最几个月跟着邵家吃用,个子也蹿起来了,这会儿已经一米七九,瘦瘦高高的还挺有点气势。
张生娣不敢再过去,只好指着他身后的张媗骂:“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邵曦,我记住你名字的!我儿子就是被你害的!你不得好死!”
这一声邵曦喊出来,张媗看向好友,瞪眼……
邵曦先前也没问题过来,看不懂张生娣追着张媗骂是什么道理,现在一听,倒明白了,原来是认错人了,当下上前一步说:“我是邵曦,你有话跟我说,不要在这里闹。”
张生娣的哭闹声一时噎住,她瞪着一双并没有泪水的眼看了看邵曦,又看了看从那瘦高男生身后探出头来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的漂亮女生,有点茫然。
儿子的日记里写的明明就是他们桃源高中最漂亮的女生,难道不是这个……是那个吗?
她认真看了邵曦几眼,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女人一股子妖里妖气,跟那个生得跟朵花儿似的小姑娘不能比!儿子怎么可能看上这种女人?!
“你是邵曦?”张生娣犹疑地确认,“你是不是还有个堂哥叫邵晨?”
“嗯,你有什么事?到边上说。”邵曦走到校门一侧,将被堵住的学校大门让开。
“曦曦……”张媗有些担心地跟在她身旁,毛鑫宇也沉着脸跟了过来,半挡在邵曦身前防止这个女人再动手动脚。
张生娣被这女孩冷淡又倨傲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跟了过去,等走到边上才惊觉自己怎么竟然听了这小女生的话,顿时又嚷起来:“你这个女生怎么这么不要脸?勾引我家小辉?都是你害得他现在这么惨!你要负责!”
邵曦皱眉,这个女人和上辈子一样,一切错都是别人的,绝不会是儿子的。
她是个离异的单身母亲,上辈子据她说是丈夫出轨,抛妻弃子,她独自一人将儿子养大,含辛茹苦,受尽委屈,因此对年轻漂亮的女人有极大的戒心,包括儿媳妇。
张生娣看邵曦不顺眼,就是觉得她生得不本分,明眸大眼,唇色饱满被她说成是满脸勾人的狐媚相,不论邵曦对她怎么恭敬,她都觉得邵曦看不起她,在讽刺她……
曾奕辉从来不会在此时帮着邵曦,他只会苦恼地对邵曦说:“我能怎么办?她是我妈妈呀!除了我,她没有别的依靠了,我不能辜负她啊!”
邵曦觉得自己爱这个男人,自然要包容这男人的一切,于是她劝自己学会包容,然而事实却是张生娣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越发不将儿媳妇放在眼里,甚至于,她觉得能将这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按在手里琢磨是件很骄傲的事……
邵曦不止一次听见张生娣在邻居前面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将富家大小姐训斥得服服帖帖的“丰功伟绩”。
她心里不高兴,但是又觉得为了这种事跟长辈吵架不太好……却让这一切愈演愈烈。
*
邵曦看着张生娣,心里是满满的厌恶,如果说她对曾奕辉是危即生命的恐惧的话,对张生娣则是如同看见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恶心。
“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么不留口德,是要报应在子孙身上的。”邵曦冷冷说道。
张媗也皱眉,这个女人说话太难听了,她问邵曦:“这是谁啊?曦曦你认识她吗?”
邵曦扬眉:“不认识,我也想知道她是谁呢!”
“你不认识我?好!你总认识曾奕辉吧?!我是曾奕辉的妈妈!”张生娣瞪着面前的女孩,傲然地叫道。
“曾奕辉?哦,高一的时候拿篮球砸到你头的那个学长哎!”张媗记忆很好,立刻想了起来,“他不是转学了吗?”
“哦!我知道他的,说是出了车祸,腿断了,要休养很久,然后就转学了!什么呀?这都是去年的事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毛鑫宇皱眉说。
邵曦眼角微颤,曾奕辉被车撞这件事,梅迎香说是让人去曾奕辉补课回家的路上去吓唬了他一下,曾奕辉以为遇上了马路/变/态,吓得闯红灯过马路,刚巧一辆小汽车经过,后视镜挂到书包,他整个人被带着翻倒,倒地时腿正好撞在路边的铁护栏上,就这么骨折了……
这要从理论上来说还真不关梅迎香的事,邵曦听后也只觉得解气,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前婆婆居然会找上自己。
“是我让你儿子出车祸的?”邵曦眯着眼,问道。
张生娣突然掏出一本日记本,在邵曦面前挥了挥:“我都知道了!你还装!要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从高一开始就勾引我们家小辉,害得他早恋,没心思上学,没心思训练,你这个臭妖精,还故意趁他要高考之前跟他闹分手!害得他走路分心,被车撞!你这个害人精!”
邵曦冷冷看着她说这些,只觉得荒谬至极,她跟曾奕辉早恋?跟曾奕辉闹分手?别说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发生过的事,眼前这女人居然说得跟真的一样。
“首先,我跟你儿子……如果硬是要说,也只有我高一刚转学进来的时候,他用篮球砸了我的头,导致我脑震荡了一段时间,哦对了,他没有给过一分钱医药费。除此以外,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因为你或者你儿子的臆想,随便迁怒于人,而且,你儿子已经毕业了好几个月了,你才来闹……呵,说吧,你想干什么?”
面前的女孩既然没有羞愤也没有恼怒,这让张生娣有点慌,在她的想法里,自己这么在公众场合一闹,女孩子必然羞愤得只想立刻息事宁人,或者跳起来跟自己对骂,不管是哪样的反应,她都可以立刻反手打对方个落花流水,吵架骂街她张生娣就没输过!她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什么流言诽语没受过,那她可太会了!
想要息事宁人,那就拿钱出来!她的小辉自从断了腿,被学校劝退了之后就开始自暴自弃,转学去了所普通高中,柱着打拐杖去参加高考,怎么可能考得好?结果自然是落榜。
曾奕辉不肯继续念书,腿好了之后就整天在社会上打混,渐渐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不但这样还学会了抽烟喝酒,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烟,越抽越厉害,一天要抽好多包,没烟了就问母亲要钱买烟,张生娣不过是个国营食堂里卖饭票的普通职工,哪里经得起这样淘,很快便入不敷出。
张生娣愁得狠了,只能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了卖废品换一点钱来贴补,这一收拾,竟给她翻到了一本儿子的日记本,以前曾奕辉是不给母亲看自己这些小秘密的,张生娣也尊重儿子,从来不去看,如今曾奕辉早已沉醉于吞烟吐雾的快乐中,哪还管这些……
张生娣一看儿子的日记,里面竟然满满地记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邵曦,顿时就来了火,原来是早恋了!再往下看,她发现这姑娘是个返城的知青子女,“借住”在大伯家里,很不受待见,顿时更来气,这不就是乡下丫头想攀自己儿子这根高枝儿吗?想得可真美!
又翻了几页,发现这姑娘竟然还对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搞得儿子一连几篇日记里都是难过和迷茫……做母亲的气坏了,这小妖精,害人呐!
再接下来,竟然写道这女生的父母来海市做生意发了财,有了钱,这女生就开始不把她的宝贝儿子放在眼里了,整天闹着要分手,还整天出去跟别的男人鬼混……
张生娣心中滴血,为什么要看上这种女人啊?!这个傻儿子!不过就是个暴发户的女儿,有什么好喜欢的啊?!但是,看到这女孩有钱每天出去花天酒地,张生娣就更难受了,自己的小辉那么优秀的男孩子,这女人不珍惜,有一点钱就到处挥霍,真不是个东西!
要是儿子将来娶了她,她挥霍的不就是儿子的钱么!?这种古怪的念头一旦产生,张生娣就连觉都睡不着了,一边是儿子每天问她讨钱买烟,一边是家里越来越少的东西,起来越扁的钱包……张生娣觉得邵曦这女人就是在吸她儿子的血!
一开始她还有点理智,觉得这种想法哪里不太对,但是看着儿子在日记里一篇又一篇写着未来跟这女孩子的生活(梦境),她渐渐也有种幻觉,她觉得这女孩就是该在她家替她照顾儿子,做家务,任她儿子打骂……
终于在曾奕辉再一次向她讨钱得不到回应,怒而砸掉了家里柜子上的锁,要拿家里的房本去抵钱的时候,张生娣最后一点理智崩溃了,她哭着求儿子把房本留下,这是她唯一可以傍身的财产了,要是连这一室一厅都没有了,她可能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张生娣彻底催眠了自己,眼前的女孩生来就该是她儿子的老婆,她看不上,但是因为儿子喜欢,也就勉强接受了,现在儿子的前程没了,都是这女人害的,她得让这女人负责!
“小辉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他现在为了你堕落得不成样子,你这个人心肠怎么这么坏!你要负责!你要给我十万块钱,帮小辉捐个大学名额!你要是不给,我就让你们全校都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真面目!”她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日记本,说道。
邵曦皱眉看着张生娣,老天爷是不是太爱自己了,这辈子直接让这恶婆子疯掉了?
“十万块?抢钱啊?”毛鑫宇叫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生娣,有点害怕,退了一步悄悄跟邵曦和张媗说:“你们小心点,可能是个神经病,我挡着,你们快点先走。”
邵曦还想说什么,被张媗拉着转身就跑,身后是张生娣疯狂的尖叫声:“你敢跑!臭女表子!你敢跑?!我要告诉你老师!你们校长!告诉你家长!!”
邵曦被张媗拉着跑了一条街才终于停下,蹲在街角喘气的功夫,毛鑫宇追了过来,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也太能跑了……”
张媗说:“不跑怎么办?那个神经病要是打曦曦怎么办?好恐怖哦!”
邵曦喘着气摆摆手:“谢谢,你们了!其实不用理她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啊!莫名其妙,曦曦跟她儿子谈恋爱?笑死了好伐?要是说曦曦跟魏哥谈恋爱,我说不定还会相信,跟曾奕辉?曦曦就没拿正眼看过他好不好啊!”张媗说。
“不不不,曦曦跟魏哥也不可能,魏哥那种人,只适合跟物理公式结婚……”毛鑫宇做了一个高冷的表情,模仿魏启文的声音对邵曦说:“来,这是八百张试卷,拿去做,明天交给我。”
邵曦惨叫一声:“啊!!你不要这样说话!太可怕了!!!”三人顿时忘了刚才的恐慌,哈哈笑做了一团。
*
然而第二天,到学校时,邵曦却笑不出来了,从走进学校开始,就不停的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同她走在一起的张媗奇怪的低声问:“怎么了?”
邵曦低垂了眉眼,冷冷看向人们围着的公告黑板报,上面贴着张大字报,上面写着:“高三(3)班邵曦勾引我儿子早恋!害我儿子断腿!在外跟社会青年鬼混怀/孕,假借生病,请假打/胎,不要脸!”
张媗一看,顿时气得脸都青了,拨开人群冲上去撕下那张纸,大叫:“全是胡说八道!你们看着干嘛?这么恶心的事,谁会信啊?!都走开!”
邵曦站在原地没有动,张媗看着她微微昂起的头,和微红的眼角,猜她快要哭了,心疼得不行,曦曦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哭过!怎么可以?!
她们以为那女人只是个神经病,没想到竟然是条毒蛇!
“曦曦!你别这样!这都是胡说,我知道的!大家都知道的,根本没有这种事!”张媗凑近她,小小声地安慰道。
“呵!有没有这种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这是人家家长闹上门来的事,人家家长还能说瞎话?”在一旁值日的当班老师陈光冷笑着说了一句。
顿时,围观的学生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媗气急:“陈老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邵曦却拿出一只walkmon收录机按下录音键,伸到陈光面前,冷冷说:“陈老师,你敢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吗?”
陈光怔了一下,看着面前正在转动着准备录音的小机器,怒火中烧:“怎么?你还想威胁我?我怕你啊?人家家长还能说瞎话?都闹到学校来了,你没做过,人家敢这么闹?”
邵曦撇了撇嘴,又问:“那,这张大字报是不是你放张生娣进来贴的?”
陈光耿着脖子:“是!怎么样?人家有冤,我帮人家申冤!你是学生,有什么权力管我?!”
邵曦点点头,结束了录音,说:“好的,我没有权力管你,法律有权力。”说完,对张媗说,“媗媗帮我跟关老师请一天假,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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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冬归此时正在邵家别墅的办公室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突然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听完了电话那头强作镇定,但声音明显气得颤抖的言语,邵冬归咬着牙,说:“好的,你把录音给我,还有那张……那张东西,也保存好,等一会儿我让你妈妈去接你,不哭!乖!曦曦!乖!咱不哭!咱们告他们!这是诽谤!我们肯定能告的!”
第75章自作孽,不可活
邵曦挂掉电话,脸上并没有泪水,她甚至有些惊讶于自己的镇定,如果是上辈子的自己,只怕早已气得跟老师大吵大闹,或者昨天就开始跟张生娣扯起了头发。
但是现在,她却一点儿也没有慌乱的感觉,只觉得荒诞,这个时代的人对法律似乎也丝毫不敏感啊……
邵家还没有富豪到需要聘请专门的家庭律师,不过邵冬归名下的公司与海市一家老资格的律所签订过委托合同,邵冬归很快向律所申请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
梅迎香平日在小白楼办公,接到丈夫的电话后气得骂了几句粗口,立刻叫了出租车赶回西岸,见到女儿的时候,她看着闺女平静的态度甚至有些担心,上前抱了抱邵曦柔声说:“曦曦,别难过,想哭就哭出来!”
邵曦说:“妈,我不难过,我现在只很生气,我想让胡说八道的人负责任。”
梅迎香正色:“好,妈妈帮你!”
女儿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梅迎香确定女儿并没有想要哭天抢地的打算之后,却更心疼了。
“妈,陪我去医院,做个体检。”邵曦说。
梅迎香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带着孩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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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很得意,临要毕业的时候能搞一下这个邵曦的心态,他是最乐意不过!这三年来看着邵曦混得风声水起,他心里可难受坏了!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他是校篮球队的校内教练员,曾奕辉是他看中的得意弟子,原本已经拿到了保送名额,结果却因为出车祸只能被学校劝退,这对曾奕辉几乎是灭顶之灾,对陈光的老师资格评级也有一定的影响,这让他非常生气。
曾奕辉被退学后,他母亲张生娣曾找陈光求情,希望等孩子养好伤之后能重新回到校队,复读一年也可以。
然而陈光从医生那里了解到曾奕辉的腿完全恢复的希望不大,最多只能保证今后行走没问题,所以陈光也只能拒绝了张生娣的请求。
而昨天,张生娣在校门口大闹的事,他听说之后,知道张生娣竟然找上了邵曦的麻烦,不禁又奇怪又好奇,于是借口探望学生去曾奕辉家里,打听张生娣这件事的原由。
当听张生娣说自己儿子曾经跟邵曦谈过恋爱的时候,陈光第一反应其实跟张媗一样,只觉得荒谬,邵曦这小姑娘在学校里高冷得很,除了张媗之外没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曾奕辉在他手里学打篮球,有没有早恋他最清楚,根本就没影儿的事!
但是陈光却没有说,他不但没有开解张生娣,还顺着张生娣的话往下带:“唉,邵曦这女孩子可不简单,她家世好,上面有人护着,我们做副课老师的也不好多说……而且她是在外面当配音演员的,唉,这种圈子你也知道的,潜规则什么的,我们外人也不好说。”
张生娣一听就来劲了:“你们做老师的也不管管吗?她这种在社会上鬼混的人,要是万一弄出点什么事儿,不是丢学校的脸?”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家不听,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人家家里有手段,真弄出点什么事,我们也不一定知道……前阵子一下子请了半个多月的病假,说是感冒,您说说,什么感冒能请半个多月的病假?只是人家这么说,我们也只能这个信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呸!什么感冒!莫不就是搞出人命来了!唉哟!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张生娣叫道,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还想进她家的门?做梦!“不行,我要让大家都晓得这女人的真面目!”
“哎呀,张姆妈,你不要太冲动呀!他们这家人不好惹的……”
“我才不怕,反正我为了我儿子,豁出去了!”
*
陈光离开张家时脸上笑得有多得意,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表情就有多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