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苻雍忽然从客房里冲了出来。苻宣吓了一跳:
“你搞什么鬼,差点把我吓背过去。”
苻雍道:
“我梦见声歌叫我,她肯定是要生了,我得马上回去。”
十天以后,苻雍终于冲回了幽州。一切都安泰自若,婢女侍从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房檐上还落着已经结成冰的雪花。进了后府,苻雍看见门口摆着的两盆杜鹃花如云霞一般盛放,后府内的窗户纸上还贴着红色的窗花,房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四周弥散着正月的喜庆氛围。这时黄色的凤头鹦鹉忽然从天上飞了下来。苻雍把胳膊抬起来,鹦鹉落在苻雍小臂上,用尉迟声歌的声音说道:
“阿雍!”
苻雍笑着摸了摸鹦鹉的脑袋。但鹦鹉看了苻雍半天,忽然两腿一松落在了地上,扑腾了两下不动了。苻雍蹲下身摸着鹦鹉的羽毛,忽然转身道:
“夫人在哪儿?”
一名侍女道:
“上午夫人说想要休息一会,怕吵不让我们进去,她现在还在屋里头。”
苻雍快步将昭明殿的门推开,发现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被子上放着枕头,屋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见此情形,外头的几名侍女顿时惊了。
王府里主要的屋子床板下面都有一条地道,地道能够通到幽州外头,虽然这也是安全隐患,但在府中被围的时候至少能即使逃跑。但最开始声歌穿得破破烂烂被抓到冀北王府的时候,就在客房的床板下面发现了地道。所以这次去渤海之前,为了防声歌以及其他危险,苻雍已经把所有床下头的地道给堵上了。
但很显然,从声歌的角度来看,这种时候苻雍不可能不在屋里留后手,所以即便原来的不能用了也必然有备用。
苻雍走到房间角落,拿出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把匕首把地砖撬开,里面露出一个大洞,而且立刻吹上来一阵新鲜的风。
声歌把马拴在碧青崖的一棵树上,回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幽州城。
幽州四方的城墙在即将落下来的冬日余晖中反射出蓝黑的色彩,显得厚重又沉静。声歌看见幽州的南门上写着“大好河山”四个楷书大字。据说这四个字是taizu获取幽云后一激动写下的。奋笔疾书以后,taizu终自己一生也没再写出比幽州门楼上更好看的楷书。顺着南门往北,幽州端正的街巷正中坐落着一座鼓楼,鼓楼后面是一座钟楼,坐在冀北王府里,每天都能听到晨钟暮鼓,时光意外温暖,生命满是清欢。冀北王府建在幽州西南,王府正门朝着南边,整个府端端正正,但是显得没什么人气儿,自己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王府里基本没什么植被,只有门前竖着两棵铁树。
后来自己觉得铁树这东西不是特别吉利,人家院子里都种满了石榴象征多子多孙,您这里铁树开花岂不是象征断子绝孙,于是想把铁树挪走换几颗石榴、银杏什么的。结果苻雍非说银杏气味难闻,石榴又显得小家子气,还是铁树最稳重。虽然铁树还在王府门口戳着,但是现在府里道路四周都种满了迎春花、桃花和梨花,后府还有杜鹃花、白梅、红梅等各色盆景,到了春天王府就会盛放起来,五颜六色的花朵和青色的墙体对比,浮现出一种即平静而又茂盛繁荣的色彩。
声歌第一次发现,原来幽州和冀北王府都这么好看,早知如此就多看看了。
碧青崖上,一道山梁被整得平台一样平整。山梁上摆着一方小石桌,石桌上放着两盘水果两盘干果,旁边还有一套功夫茶茶具。石桌左右是两方小石凳,郑袂淑穿着一套唐制的绿色襦裙坐在左边的石凳上,正在悠悠喝茶。声歌看见郑袂淑脸色白净衣着整洁,但发际上居然有好几根白头发,仿佛自己不是两年多没见郑袂淑,而是十多年没见过这个人了。
声歌四下观摩了一下情况,抱着肚子坐在了对面的小石凳上。郑袂淑将茶杯放回桌面,再次将自己的杯子注满,又抬头看了声歌一眼:
“你不敢喝吧?”
声歌笑道:
“我是不敢。”
郑袂淑也噗地一笑:
“都要当娘了,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莽撞。尉迟声歌,当年逼宫的时候,我让你当场就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