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穆一点都不怀疑陆佩芬的本事,这个女人太精于算计,野心又大,上辈子就惯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高美丽那种货色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能在陆家给了她没体面之后,还和陆佩芬走的这么近的也只有她了,活该这辈子被坑死。
两人在不远处停下来,阮穆打算过去,洪城想要跟着,被阮穆给拦下来:“你们在这里给我盯着,别让她们发现我,要是坏事了,洪城,你就等我把你那考了二十分钟的语文卷子塞你爸包里,看他不揍死你。”
洪城看着跑远的人,气得脸都憋红了,最后也就骂了一句:“是不是兄弟啊?”其实他嘴挺贱的,仗着自家的家世,他都快成螃蟹了,只要没有比他厉害的,他完全能横着走。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和阮穆成了哥们,他就从没敢跟他对着干过。
要说为什么,以前是顾着他家的家世,为友不为敌以后好办事,所以表面的客气是个聪明人就能撑得下来。他们这些子弟再很小的时候就把这一套给学会了,谁不能惹谁随便欺负,他们都记在心里。但是真正让洪城觉得怕的是,阮穆在打架的时候并不是想要将对方吓跑,哪怕就是遇到高年级的人,他都是一门心思的想置人于死地。所以听说高美丽那个傻缺在阮家敢那么放肆的时候,他就想到她迟早要被阮穆给整惨。
不过他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阮家那么厉害却对付不了一个高美丽,他妈妈说:“你当谁都像咱们活的这么糙?有个不顺心就是祖宗八辈的一顿骂。阮家老爷子一辈子都把面子护得紧,他在高处的时候不会随便的去数落人,更何况那个高美丽说到底还不是个群众?阮老爷子会和这么一个人计较?那不是太掉份了?活的太计较了也不好,累啊。”
洪城明白爱面子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从没和阮穆说过这事,不过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谁家发生什么事情,没半个钟头就全知道了,大家都自觉的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说。
换做以前偷听这种事阮穆是不会去做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跌份儿,但是现在事情好像有点偏差,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高美丽是再也没和陆家有来往的,可是现在这样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在两人的身后有处矮墙刚好藏人,虽然他刚才还在痛恨自己这个鬼样子,但是现在又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好处的。他刚好能藏在矮墙里侧,不被人发现。
“佩芬,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我给陆教授抹了黑,是我不知道分寸,可我就是喜欢阮宁,我家境不好,要是能攀上这样的人家,到时候我爸妈他们也就能过好日子了。他们以后肯定会把我供起来,我也能活得体面点。”
阮穆一阵无语,他们阮家是困难救助站吗?还是那道能让什么玩意儿都能化龙的龙门?他应该去找人弄条大藏獒来,就栓在门口,看她们这些痴心妄想的东西还敢不敢上门。
陆佩芬这个时候一脸的和蔼,劝慰道:“美丽姐,我知道你艰难,可是北京你是真待不下去了,阮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也清楚。阮宁现在是个香饽饽,加上他爸的能耐谁都得几分面子,他切了你的路,谁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我想了个法子,虽然不能让你留下来,但好歹还能保住这份工作,可是我求的这个人有点不好对付。我就怕你不愿意。”
高美丽现在真的是无路可退了,她不能留在北京就算了,连工作都没了,她可是村子里头一号出息的人,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她就是死也不能这么回去。所以她咬牙问道:“你说,他喜欢什么,我想办法,就是偷也得偷来。”
陆佩芬看着她,还是说出来:“他这个人……有点好/色,你看你……但是他唯一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不会撂在你半路上。说实话,美丽姐,你现在惦记着阮宁也是不可能了,他把你当仇人一样,你在他面前晃悠那不是自找死路吗?要我说还是忘了他,找个差不多点的结婚吧。现在那层东西人们看的不那么重了,只要你能和人家好好过日子,能赚到钱,你说呢?”
高美丽在北京待了这么多年,头一个喜欢的就是阮宁,自己干干净净的就要去跟个不喜欢的人?可是她更知道眼前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想了想,逼着自己点头:“行,我答应。”
陆佩芬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那我这就帮你去打点。只是美丽姐,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你说你就算不在北京,离得北京近一点,一个管不住跑回来,要是运气不好撞上了阮宁,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呢?我想你只有去村里教书去,才没有人知道你以前的事情。都说当初有多爱,最后就有多恨,你恨阮宁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你可以去找一个人,往死的折腾她,阮宁肯定很心疼。我找的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对下面的学校还是能说上话的,你要是惹了麻烦,让他给你摆平,毕竟不能白跟这一回不是?”
高美丽这回听明白陆佩芬是什么意思,一拍大腿说道:“阮宁不就是丢不下他那个前老婆?你这点子好,我这辈子已经被阮宁给毁了,他给我的难堪,我就全送到他放不下的人身上去,看我不整死她出这口恶气。”
阮穆的脸顿时黑如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害人,看来不让她们吃点苦头他更咽不下这口气。
陆佩芬点点头说道:“我就知道姐姐是聪明人,肯定能想的明白。男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压根看不到咱们的好,把心思全放在他们身上真还不如全喂了狗。”
两人说笑一阵,高美丽就离开了,陆佩芬看着人走远了,才冷着脸骂了一句:“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阮宁也是你配得起的?早点滚到王咏梅身边去,两个怨妇一起找乐子去吧。”
洪城一直不停地往过张望,等陆佩芬走远了,快步跑到阮穆身边,问道:“他们说什么了?不是说高美丽不能进大院了?怎么又来了?”
阮穆冷笑一声,漂亮的脸上满含戾气,看着怪吓人的:“只要有鬼,是防不住的。你自己玩,我先回去了。”
洪城觉得阮穆心里肯定又有什么打算了,这个人有时候真让人拿他没办法,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要是说出来,哪怕是大晚上的砸人玻璃他也去干啊。
朱清和挂了电话和罗勇赶紧往摊子上赶,生怕误了事,罗勇一边跑一边问:“哥,你们关系真好,我看着真羡慕。我还是觉得阮穆很粘你,可能是他没家人陪着的原因吧?”
朱清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了句:“也许吧,好了,还是干活要紧,有什么话等闲下来再说。”
罗勇笑着应了,但是心里却有些同情朱清和,他没有人能依靠,现在还能应付,要是以后考高中,考大学要的学费更多,到时候课业肯定很难,他哪有时间去打工赚钱?爸说他很倔,就算再难开口借了人家的,也要在最短的时间还回来。不用过一辈子,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以后是什么样。
罗勇还有点心疼他,一辈子都只能靠自己,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完?妈说等天气冷下来就不让他出来干活了,那么朱清和呢?有谁会管他冷不冷,让他不要再出来干活了?
他从老板娘手中端过碗筷,问了一句:“哥,冬天了你还打算出来吗?”
朱清和埋头吃的飞快,闻言笑了笑:“出来啊,谁让我就是这个命?”
朱清和想等挺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第43章
阮家在众人眼中是最重颜面和规矩的人家, 但在这种沉闷的家族氛围之下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孩子,比如阮穆的堂哥阮林,那是全家人的心头病,天赋极高,却总做些让世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阮穆回到家听到奶奶说阮林和一个男人同居了,温和的老太太气得连脸色都变了:“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你伯父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你说都是用心好好教出来的孩子,怎么走到半路上就歪了呢?喜欢什么不好, 喜欢男人……”
阮穆一边问一边往卧室走:“喜欢男人怎么了?又碍不到别人。阮林学习好,十八岁就开了公司当了老板, 他们是嫉妒吧?不娶他们家的女儿就那么着急?”
阮林在他动身去朱家村前给了他一把钥匙, 说要是别地儿找不到人就去新买的别墅找人。阮穆找出来带在身上,他打算明天去找阮林一趟, 有些事情对这个坏到台面上来说的堂哥不过是动动手指而已,
阮母在外面嘟囔:“是不碍谁, 但是外面的人都拿这说事,都是一本正经的人,谁能接受这个?他总该为他爸妈想想, 你三爷爷更是气得说要打死他。”
阮穆皱了皱眉说道:“现在是自由恋爱,干嘛要把这事放在心上折磨自己,要是我也找个男人回来,我……啊呀,奶奶, 你干嘛打我?”
阮母粗声训斥:“你敢,看我和你爷爷怎么收拾你。和男人在一起,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两个人都老了,谁照顾?这些孩子年纪越大越不懂事,光顾着眼跟前痛快,早晚都会到我们这个年纪,到时候可是哭瞎眼都没用。小穆,我们这些老人家在活着的时候就得把你们的一辈子考虑好,别辜负了我们的心。”
阮穆心里一片凝重却也没办法反驳奶奶,他要在这几年里想一个稳妥的法子让家人接受朱清和,他从来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就是拿钢筋戳,他照样活的比那些人痛快。
“奶奶,我明天要和洪城出去玩,去书店买两本书。”
阮母这才露出笑脸:“成,但是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认识的人别理。买好就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第二天阮穆吃了早饭就出门了,他在洪城家打阮林家里的电话,好久都没人接,看来是别墅里度假无疑了。前世他闲的时候经常到阮林家串门,阮林和他家那位感情好的像是蜜里调油。等过阵子,他也买一套,以后朱清和要是来北京,他们也有个不被人打扰的家。
阮穆打车到了目的地,掏出钥匙开了门,看着熟悉的布置忍不住弯了嘴角,这两人的品味几十年都没变过,客厅里没人,他上了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听到左右边的一间房里传来东西摔到地上破碎的声音,他急忙往前走了两步,刚到门口听到一阵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还有阮林那个不要脸的说的些调动情趣的话……
阮穆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握着门把的手放开,转身下楼了。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他伸手拍了拍燥热的脸,镜子里映照出他泛红的耳垂,无奈地拍着额头。他上辈子一心只想找朱清和,对送上门来的美色没有任何兴趣,常年和自己的双手做朋友,冷不丁地碰到这么一幕,还真有些消化不良。
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小孩模样,让他嫌恶地别开头,虽然是他自己,但他对当下的年龄有很强烈的不满,害得他连亲,搂朱清和都不行,在他看来最佳让对方从心上接纳自己的时机是在对方比自己小的时候……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这是压根最不现实的,除非那个让他重生的玩意儿能把他变得大点,好歹和朱清和一般年纪。
一个小时后顶着一头乱发穿着松垮浴衣的阮林下楼,看到坐在客厅里的阮穆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转头看了眼楼上的房间,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阮穆双眸低垂,平静地说:“有一个小时了。”
阮林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在阮穆对面的沙发坐下来,露出大片胸膛,干笑着说:“真是罪过,小孩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长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