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到,贺兰晦竟一反常态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哪里好笑?”
“哪里都好笑。”贺兰晦撑着廊下的柱子,笑得前俯后仰,“主上怎会伤他自己呢。”
“什么意思?”她更糊涂了。
“我是说、”贺兰晦站直身子,擦拭眼角笑出的泪,戳了戳许月圆的脑袋,“你太笨了,你哥哥他定是不要你了,他那样一个人,不可能对你心生爱恋,应该说他对世间的任何人,连一丝一毫的同情都不会有,你别再做梦了。”
“你胡说!我哥哥待我很好,他肯舍命救我,他还说、还说、”还说要与她一起离开皇宫去洛阳。
贺兰晦抱起手臂,神情肃然地笃定道,“今夜他依旧不会来找你。等那个时候,就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你要早日看清现实,把对那个人不该有的念头全部掐灭了。”
胡说八道!不可理喻!许月圆愤怒地跑进了未央宫,狠狠合上大门,哥哥今夜只是有事耽搁了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抛弃她。
哥哥不会抛弃她的,两人说好了要一道逃出皇宫,去过另外一种生活,一定不会。
在未央宫的床榻上睡了一下午,醒来天已经暗了,窗外秋风四起,许月圆提了盏琉璃宫灯壮胆。
“你去何处?”门口贺兰晦叫住她。
“去见我哥哥。”
“别去了,我说过你见不到他。”
“见得到!”许月圆顿时委屈想哭,哥哥才不会弃她于不顾。
“这是什么物件?”贺兰晦手快夺过她手里捏的物什,“做工如此......”看着边缘歪歪扭扭的走线,所绣的图案更是乱七八糟。
“不用你管!还给我!”许月圆夺过香囊,后退了几步提着宫灯转身逃离了未央宫,贺兰晦就是个骗子,哥哥一定会等她的。
跑到路口,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相约的地点,已经到了时辰,提着宫灯缓缓前行,哥哥......
墙下依旧空无一人,许月圆心力交瘁地蹲下,贺兰晦说哥哥不要她了,难道哥哥改变心意留在皇宫了,不愿与她冒险远走高飞?只能是这个原因。
那也得知会她一声啊。
“哥哥......”许月圆从边上捡了根枯树枝,戳着地上土,哭得梨花带雨,“不要我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的下琼楼玉宇之间愈加幽静,许月圆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将要睡着,身后传来脚步声,烛光渐渐照亮她周身,她看了一眼,发现来人穿的并非是月白色长袍,不是哥哥,也不是禁军,那是贺兰晦追来了?
许月圆一溜烟爬起来往前跑。
琉璃宫灯被落在了原地,她看不清眼前的路,直到前方出现宫墙,她才停下脚步发现自己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势如破竹,明显带着目的而来,强烈的存在感令人格外绝望。许月圆倔强地转过身,双手攥得紧紧的,“说了我不跟你回去!我要等我哥哥回来!”
绝望低吼的同时,她终于看清了追她那人的模样,不是贺兰晦,更不是哥哥,月色之下暴君的脸冷若冰霜,身上的玄色广袖长袍显得他格外瘆人。
萧无烬不应该受了重伤在军营吗?!怎会出现在此处?亲自来抓她回未央宫?她心里一点一点绝望,往后退开几步,抵在了宫墙上,退无可退。
第24章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
“你一直在等......”暴君开口。
她本就惧怕萧无烬,这份恐惧在此荒芜冷清的角落里被放得无限大,除了惊恐地望着他,许月圆再也做不了其他任何事,甚至于呼吸。
萧无烬的脸上不见暴戾神色,眉宇微蹙,似有很重要的话对她说,就在唇边。可还未吐出一字,他忽然拂袖转身离去。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可是暴虐残忍的萧无烬啊!
过了许久许月圆才回过神,如同丧家之犬般疲惫地往回走,拾起地上的琉璃宫灯,哥哥还是不愿与她一起离开皇宫,算了吧。
转过路口,许月圆慢下脚步摸出袖中的香囊,这个香囊该如何处置?
恍惚间前方有什么阻挡了她的去路,未留神险些撞上,她仰起头。
浩瀚星空下,那身月白色长袍盈盈生辉,谪仙般令人惊叹。许月圆看傻了,启唇不知该说什么,他并非突然出现,而像是在此处站了许久。
“哥哥——!”扔开宫灯,撞入久违的怀抱,所有隐忍的委屈全数倾泻,锦缎下身躯的体温真实地传来,她悬着的心才有了着落,“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
“有事耽搁。”
简单的四个字彻底令许月圆起死回生,将手中的物件奉到哥哥面前,“这是我给哥哥的定情信物,若哥哥肯收下,那我们就是、就是......”
这段话她反复在心中练过无数次,可真对着哥哥时,又说得磕磕绊绊,总之希望哥哥能明白她的心意!
萧无烬垂眸,身前的人仰着头可怜得似是祈求,并非像战俘一般祈求他饶命,星眸之中带着期盼与喜悦,从未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叫他有些炫目,甚至想抬手想去触一触。
“哥哥答应啦?!”许月圆看着伶人哥哥的举动一阵狂喜,恨不得原地转圈圈庆贺,利索地将香囊系到月白色长袍的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