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句话都没说,透过蜡烛,沈天郁看到老太太的手和脸都很脏,眼睛旁边都是脏东西,把眼泪浸得非常浑浊。
沈天郁摸索着找到电灯,把灯打开,然后开始烧水。
他看不下去了,他想给老人洗脸。
陈夏生知道沈天郁的意思,也下床帮沈天郁找毛巾。老太太一边吃饭一边流眼泪,就是不说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哭。
可是沈天郁知道了。他在桌子上看到一张冰冷的油饼。要知道油饼凉了之后会非常硬,老人没牙,根本嚼不动。而且这一看就是随手在路边买的,看来大舅对老人并不好。
沈天郁烧了热水,和陈夏生把老人的手和脸都擦干净,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您去我们家住一天?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多不好。”
“不去了,不去了。”老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那种少女才有的羞怯,“不能去。二妮子……她记恨着我呢,我不去给她添乱了。”
“不会的。”沈天郁斩钉截铁地说,“我妈不是那种人。”
他想,如果尤金莲真不管她,也不会在煮面的时候,把面煮那么长时间,煮的都快沤烂在里面了。不过是想让老人吃着方便一点。尤金莲肯定不是那种能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嘴上凌厉一些,本质非常淳朴,不会记仇。
老人充满爱怜的看着沈天郁,等他把自己身上擦干净,就躺到了床上,说:“今天不去啦……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俩回去吧。”
沈天郁和陈夏生对视一会儿,都没提出要走。人年纪大了,体力就支撑不住,很快就开始打鼾。
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外面风特别大,大舅和尤金莲家隔了好远,现在让她出去似乎并不合适。再说,老太太的腿脚似乎不是很好,要是走不动路就只能他们俩背着。天这么黑,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于是他们把碗筷收拾一下,离开了。
走在夜路上,被凉风一吹,沈天郁有点清醒了。他确实不能把老太太带回去,因为尤金莲非常讨厌她,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可能也只愿意照顾她一顿饭,要是把老太太带回家,说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更何况,大舅是她儿子,她跑到闺女家算什么?
田埂里有薄薄的一层霜,月光照应下反射出好看的银色。现在是最冷的时候,过了春节,天才开始回暖。呼啸的北风像是会说话一样,在两人耳边咆哮着嘶吼。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回家晚了,尤金莲倒是没有多说,只是‘哦’了一声,把被老太太吃的精光的碗刷干净,沉默着,过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个收拾东西,去澡堂洗澡吧。”
“现在?”
“嗯,澡堂十点关门。”尤金莲擦擦手。
“我昨天才洗的澡。”
“这不是你两个弟弟来了嘛。”尤金莲收拾厨房,说,“带他们俩去洗个澡吧,你俩顺便也去,明天出门,要干净点。”
沈天郁莫名其妙的同意了。他走到房间里,和陈夏生说,谁知道陈夏生竟然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在家里擦一擦就行了。”
“去吧,干什么?我一个人抱着这两个小男孩儿?怎么去啊。”
沈天郁奇怪道,过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了什么,过的时间太长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表哥还暗恋自己的事情。
一瞬间有些尴尬。沈天郁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冬天陈夏生洗澡的时候一直和自己错开时间。
沈天郁人很聪慧,但是对感情的事情非常迟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夏生很是颓丧,说:“不和你一块去了。我一看到你……就会硬,太尴尬了。”
陈夏生说得通俗直白,让沈天郁愣了一下,半天才说:“嗯……我知道。你以前跟我洗澡就硬过,后来一直蹲着洗澡。”
被揭穿的狗蛋羞愧难当,他直接躺到床上,把脸埋到枕头下。
沈天郁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十分了,收拾完了去那里就是九点二十,洗澡可能要二十分钟,要是再慢点,陈夏生不能等自己洗完再洗了,因为澡堂会关门。
如果让陈夏生在家里擦擦身子,意思是要沈天郁一个人看着那两个双胞胎洗澡,工程量太大,沈天郁想想就觉得头痛。
本来沈天郁是不想勉强陈夏生,毕竟在外人面前勃/起是件比较丢脸的事情。但是当沈天郁试图和那对儿双胞胎沟通时,发现不行,陈夏生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