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将嬷嬷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扭曲的暗影如同匍匐在地的鬼魅,从门槛一直延伸到姜慕雪的脚边。
嬷嬷的目光扫过姜慕雪冻得发颤的身体,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她三两步走到窗边,“吱呀”一声将窗户彻底推开。寒风裹着雪粒呼啸而入,瞬间将屋内残存的温度吞噬殆尽。
嬷嬷的笑意愈发浓烈,她眯起浑浊的老眼,心中暗暗盘算:这般刺骨的寒夜,姜慕雪即便侥幸不死,也必定丢去半条命。
她突然转身,想要看看姜慕雪会不会向她求饶,却见月光透过窗户流泻在姜慕雪的脸上。
那张被冻得发青的脸庞透着惊心动魄的凄美,凌乱的青丝、破碎的唇瓣,偏偏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如月,这哪里像是阶下囚,分明是月下将折未折的白梅。
嬷嬷嘴角的弧度骤然凝固,她猛地踹翻身旁的架,踩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朝姜慕雪逼去。
自那日玄敬观出事,她便如同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这处民宅,兆兴在宫中人红事多,脱不开身,只派人每隔一段时日为她送来生活所需。
直到两日前,兆兴冒着风雪前来,她正满心感动,却见到随之而来的姜慕雪。
她原以为兆兴把姜慕雪诓来,是为瑶儿的前途扫清障碍,却见他虽然命人绑了姜慕雪,却因那人绑得太紧而动怒,见他宛如一只哈巴狗围在姜慕雪身边嘘寒问暖,对她这个娘亲却没有只言片语的关怀。
在嫉妒与怨恨交织中,她才猛然惊觉——兆兴竟然爱慕姜慕雪!那一瞬,她如遭雷劈,不过随即又暗自释怀,兆兴虽已净身,终究男儿本性,想必是一时被这张狐媚脸迷了心窍。
但经过这两日反复思量,她才恍然大悟,兆兴的心思,恐怕早在当年换子之前便已萌生。若非如此,他怎会费尽心思留谢清漓一命?又怎会甘愿携家带口远避嘉洲?
嬷嬷枯浊的眼眸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怨毒,若非这狐媚子勾了兆兴的魂儿,谢清漓那个孽种怎可能安然长大,又怎会重返侯府,处处与瑶儿作对?她与天宝何至于骨肉分离十余载,如今天宝更是音讯全无?
她粗暴地扯下姜慕雪口中的抹布,恶狠狠掐住姜慕雪的下颚,阴恻恻道:“啧啧啧,好一副狐媚相!”
忽而她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侯夫人在我老婆子这里躲清闲,怕是还不知道,如今京中盛传,说静安侯夫人趁着风雪天,与情郎私奔了呢!”
姜慕雪寒潭般的目光直视嬷嬷,眼中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透着凛然威仪,竟逼得嬷嬷手指微松:“你身为侯府家奴,竟敢背主私逃,如今又囚禁当家主母,你可知该当何罪?”
“嗬嗬嗬……”嬷嬷发出一阵沙哑而刺耳的笑声,她将冰冷的刀刃抵在姜慕雪脖子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侯夫人,如今你才是阶下囚,若是老奴现在就杀了你,会有谁知道老奴藏在这里?”
刀尖缓缓下移,在姜慕雪雪白的肌肤上划出细密的血珠。嬷嬷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的笑意愈发狰狞。
“母亲,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