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没事儿。能不能让香芋姐姐不要值夜了,有外人在屋子里,我不习惯,衣服都不好脱了睡!”卫子林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两只宝贝爬上了亲娘的脚,不过他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毕竟卫国公夫人乃一介女流,对于卫子林的毒物可谓怕之又怕,防之又防,所以见了就躲。为此卫子林才想方设法让他亲娘和宝贝们多多亲近,搞好关系,那两条又长又黑的毛毛虫一直顺着卫国公夫人的腿往上爬。楚珍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已经明白卫子林打断自己的话的意思,索性低下头就当看不见。
对于卫子林这样直白地提出要求,不让人值夜的话,卫国公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楚珍。在大厅里的人大多都是卫家的近亲,也了解卫子林的性子,对这种话听着也就憋在心底当个笑话而已。
楚珍一直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主义着卫国公夫人,察觉到方才她那带着复杂意义的眼神,心底微微一紧。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卫国公夫人低声敷衍了一句,下意识地低下头,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蠕动的毛毛虫,已经爬到了大腿上。
“啊,虫子,虫子!”卫国公夫人吓得打了一颤,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跳着站起,不断抖动着两条腿。平日里的端庄礼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其他的宾客在听到她这般叫喊的时候,也纷纷站起身来,几个离得近的都立刻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无辜殃及到。
楚珍长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侧过身子,两条随时准备移动。那两只虫子果然被甩到了地上,还在蠕动的间隙,已经被卫国公夫人的鞋子捻了上去。
“娘啊,娘啊,脚下留情。这是我刚得的宝贝,还没封位呢!”卫子林正瞧得欢乐呢,哪知眼睛一眨,他的宠物就命丧脚下了。
“噗通”一声,他竟是直直地跪倒在卫国公夫人的脚边,双手抱着她正用力的两条腿,声音极其哀戚地哀求道。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那两条虫子见阎王了,地上只剩下那辨认不清的尸骸。
“好了,这是国公府新进门的二少夫人,以后和睦相处便是了。散了吧!”卫国公有些看不下去了,卫国公夫人那如耍马戏似的动作,实在是有为雅观,他立刻站起身一挥手便让人退下。
“混账,今儿是什么日子?事关你媳妇儿脸面的,怎么闹出这种笑话!”卫国公冷眼瞧了他一下,但是卫子林依然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卫国公显然被气得狠了,骂了几句便不再理会,转身走了。
国公夫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吓之中,被丫头搀扶着勉强站立往外面走,经过卫子林身边的时候,连一句职责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的宝贝,怎么又死了?人人都把害怕毒物挂在嘴边,结果每回三两下就踩死了,怕个球!”屋子里只剩下卫子林夫妻俩,他有些落寞地半跪在虫子的尸体旁,扯着嗓子干嚎。
楚珍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悠悠地喝着。难怪卫子林的性子如此怪异,玩弄毒物随意吓唬人,都是卫家人给宠出来的。这虫子都跑到当家主母的腿上了,依然如此不在乎。以后他就是自己要过一辈子的夫君,怎么看她都是最危险的,最容易受到攻击的。
“卫子林,你的宝贝是不是常被弄死?”楚珍手里捧着茶盏,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她的心底涌出一个想法。
男人刺耳的嚎哭声戛然而止,他歪着脑袋,显然在认真而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猛地转过身,就这么以蹲着的姿势走到楚珍的身边,抱住她的腿,把脑袋搁在她的腿上,继续开始哭:“娘子,你给我评评理。那些人整日无所事事,我为了让他们活得畅快些,才把宝贝们拿出去陪他们玩儿的。结果好几次我都损失惨重,一日能死上好几个。”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卫子林嚎完之后,竟把脸埋在她的腿上,开始一下一下地抽噎。并且带着十足的委屈。楚珍的身子有些僵硬,这个男人当真是水做的,还是洪水,比女人还能装哭。
“卫子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来确保你的宝贝少死点,你要看好它们。怎么样?”楚珍抬起手放在卫子林的后脑上,卫子林有些得寸进尺地蹭了蹭。楚珍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一把揪住男人用发带竖起的发髻,轻轻向后拉。
这日总算是惊心动魄地过去了,第二日,二房便请来了许多木匠,数个精致的小笼子做了出来。卫子林一直守在院子里盯着看,然后一个个把他那些毒物塞进尺寸符合的笼子里。当院子里都摆满了小笼子,里面的毒物异常猖獗地蠕动时,卫子林轻轻扬起下巴,骄傲地笑了。
他忽然对那些瞧热闹的下人伸出手指,异常豪迈地说道:“你们都听着,平日里一有谁风吹草动,就都赖我的宝贝。这回它们都关在笼子里,谁再被虫子咬了吓了,那也是他活该,绝对赖不到我头上!若是还有人敢那般胡说八道,我第二日就真放宝贝去照顾你们!”
卫子林的声音轻轻扬起,脸上是十足的骄傲。他的眸光贪婪地停留在那些笼子上,真好,看啊,宝贝们终于有宫殿了!
☆、174楚珍番外(五)
楚珍坐在里屋的椅子上喝茶,听着卫子林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还好能把他哄住,不用再成日里担惊受怕,她轻抿了一口热茶,温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顿时一阵神清气爽。
“娘子,娘子!”正待楚珍悠哉品茶的时候,卫子林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他的脚下猛力地踢着一个半大的笼子,脸上是异常兴奋的表情,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楚珍勾起唇角,下意识地冲着他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容。眸光扫到他脚下正踢着的笼子,待看清笼子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那笼子里待着一条火红色的蛇,此刻笼子被卫子林的脚尖一下一下地掂着,那条蛇也随着四处撞着,不时发出“咝咝”的声音。
“看这个笼子不大不小,正好当个蹴鞠踢着玩儿。瞧红嫔正替我加油呢!来,传给你!”卫子林满脸通红,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话音刚落,脚一伸猛地踢了一下,那笼子就冲着楚珍的方向,直直地飞了过去。
“啊,别!”楚珍一下子慌了手脚,看着那在笼子里狂乱扭动的红蛇,她都快哭了。手中的茶盏一下子摔倒在地,猛地站起想要跑开。无奈卫子林的脚力很大,那笼子眨眼间就飞到跟前来了,恰好撞到了楚珍的胸口。
那一瞬间,楚珍似乎看到红蛇伸出来的红信就在自己眼前,整个人吓得发抖。连忙摊开,那个笼子便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停了下来,里面的蛇却是不安稳。
“娘子,你接住嘛,这样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卫子林瞧见楚珍竟是吓得躲了过去,不由得嘟起嘴,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不满地嘟哝着。
楚珍吓得面无人色,不由得恨恨地叫道:“卫子林!”
卫子林一听楚珍叫他,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有些巴结地凑了过去,腆着脸道:“娘子,你又想玩儿了?”
楚珍冷冷地看着他,感觉到心头的怒火不断上涌,脑子里的理智渐渐消失得干净,索性按着自己性子来一回。她对着卫子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伸出脚猛力朝着笼子踢了一下,顺着柱子就撞了过去。
先前已经冷静下来的红蛇,再次扭动起来,不过这回却没有楚珍这个人肉垫来承受它。直接撞上了硬邦邦的柱子,于是光荣牺牲了。
“啪!”的一声闷响,红色的柱子,红色的蛇,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外面的笼子,顺着柱子滑下,留下点点更加鲜红的颜色。
卫子林直接愣在了当场,他的眼睛圆瞪,搞不懂楚珍为何忽然使出吃奶的劲儿,而且她现在的面色极其难看,就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
“还要踢蹴鞠么?我随时奉陪!”楚珍冷哼了一声,瞧着那奄奄一息,正抽搐的红蛇,顿时觉得心里的火气降下了些。不由得偏过头去看向卫子林,挑衅般地说了一句。
卫子林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眼眶就红了,然后猛地转过身扑向笼子。
“红嫔,红嫔,你今儿才升的位啊。明明前途无量,比绿嫔还厉害,怎么就红颜薄命啊!”卫子林开始干嚎,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从腰上取出钥匙圈,找了半晌才摸出一把合适的,把笼子门打开,伸手就去抓。
哪知那蛇撞在柱子上,有些惨烈,有些地方蛇皮都爆开了,粘稠的鲜血就染在了他的手上。卫子林忽然就不哭了,缩回手摊开掌心,看了一眼手掌上鲜红的血迹,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默默地站起身,把手掌在衣衫上擦了擦。月牙白的长衫上,立马沾满了点点血迹。
直到确定手上擦干净了,才又转回身冲到楚珍面前,立刻抱着她就嚎。
“娘子,红嫔被你踢死了,你怎么补偿我?”卫子林明明比楚珍高出一个半头来,偏偏要装得跟无辜小孩儿一般,两条腿半悬空,两只手死死地搂住楚珍的肩膀,头也歪在她的胸前。整个人呈现一个怪异的形状,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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