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还是太嫩了。
“呵呵。”云涯低低的笑了两声,笑的无奈而悲凉。
屏幕里,大汉双脚一蹬,罐子被抛至半空,大汉一个翻转,稳稳的接住落下来的瓦罐,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大汉抱着瓦罐,笑呵呵道:“我们兄弟初来此地,还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如此也不负我们兄弟卖力演出了。”
这个杂耍团不是糊弄人的,都是真刀真枪的功夫,精彩连连,看得人叹为观止,围观的群众看的来劲了,纷纷掏腰包献上门票钱。
“谢谢谢谢大家的捧场,接下来我们会为大家带来更精彩绝伦的表演。”
大汉随手将瓦罐丢到了一旁,咕噜噜滚落到角落,不知是谁指着那瓦罐叫道:“怎么有血?”
听到声音人们循声望去,果不其然,那瓦罐底部的缝隙里,有血迹逐渐渗透出来,淅淅沥沥,十分诡异。
大汉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甩了甩手臂,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显露出来,“大概是我的伤口在表演的时候迸裂了开,把血不小心染了上去。”
原来如此,大家听了解释也没再多想,毕竟谁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瓦罐里会装着一条生命。
接下来表演又如火如荼的展开。
云涯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瓦罐又被当作工具在半空抛来抛去,她无法想象瓦罐里是怎样一副画面,胳膊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杂耍结束,大汉一行人收拾东西去了附近的饭馆吃饭,然后就近找了个宾馆休息,大汉抱着瓦罐走进房间,关上房间门后,第一时间把封闭的瓦罐盖子打开,立时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大汉狠狠呸了一口,嘴里骂道:“狗娘的,咋这么臭?”
即使隔着屏幕,云涯仿佛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大汉把瓦罐搁在桌子上,双手叉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一咬牙,直接把瓦罐给砸碎了……
“哗啦啦。”随着瓦罐的破碎声,隐藏在里边的东西也终于重见天日。
血肉模糊的一团,多好的眼力才能辨别出来这是一个人。
看清那团东西,云涯忽然弯腰,一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干呕起来。
她肚里空空,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见惯了尸体和人体器脏,云涯本就该对这些不为所动,然而只要一想到这是云姝,她就控制不住胃里的恶心。
“真tmd操蛋,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恶心玩意儿……。”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从包里取出一个针筒,注满液体,直接扎了进去推送。
生不如死,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如此。
——
云涯双手捂着耳朵,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衣衣……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怀着宝宝,是我们爱的结晶,听话,把这碗粥喝了,我特意吩咐厨房熬了三个小时,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要多补补身体……。”
男人温柔的声音缓缓飘来。
听清这道声音,云涯整个人仿佛被雷给劈了一样。
这个房间比之前所有的房间都大,不论是陈设还是格局都那么熟悉。
正是江州的纪家庄园里,云深和纪澜衣曾经的卧室。
连墙上的油画,床头的台灯……都一模一样。
沙发上,坐着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简单干净,越发凸显的五官俊美摄人,却眼窝深陷,眼下发黑,眼神虽温柔,却有种诡异的空洞。
仿佛一个完美的人偶。
男人手里端着一个瓷碗,拿着勺子对着虚空,碗却是空的。
“衣衣……你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好不好?乖,把这碗粥喝了……。”
男人温柔的声音却诡异的令云涯后背汗毛倒竖。
云深……这个男人是云深。
他果然在这里。
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手一抖,碗忽然摔在地上,碎了。
男人立刻弯腰蹲在地上,一边捡瓷片,一边焦急的说道:“衣衣……衣衣是我不对,你千万别生气,否则动了胎气,影响到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捡完瓷片,他笑着站起来,双手在半空中虚扶,“慢点……。”仿佛在搀扶一个人,然而他的面前只有一团空气,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医生说是双胞胎,我们将会迎来两个孩子,衣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喜欢女孩子,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子,我会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爱……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好了,我们儿女双全,再也不要孩子了,因为我无法忍受你承受那样的痛苦……。”
云涯忽然捂着嘴,死死的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何其讽刺?
云深,你若早日醒悟,又怎会有后来的一桩桩悲剧,我们所有人的痛苦皆是由你的懦弱和不负责任而生,我们都在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为何你却忘了所有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这不公平。
“云深。”云涯忽然大喊一声,双手抓着栏杆,她要唤醒他,她那么痛苦,姜锦瑟姜锦弦甚至云姝都因为他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渺渺命运多舛生死未卜,她满身病痛从地狱归来,她们所有人都因为他承受了那么多痛苦,而他却大手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抽身,怎么可以?
男人听到声音终于抬眸望来,看到云涯,眼底绽放一抹惊喜,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单纯。
“衣衣……你怎么在这里?外边冷,快进来啊……。”
云涯死死的咬唇,一字一字的说道:“云深,我不是纪澜衣,我是纪云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