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了然的点头,附在青年耳边喟叹,“你藏的可真深啊!”
三王爷忍俊不禁,揉着他脑袋问道,“如何,对我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先生请喝茶。”贾环将一杯茶递到他唇边。
三王爷就着少年的手徐徐啜饮,完了忽然问道,“环儿,我可是你珍视的人?”
贾环愣了愣,自然而然的点头,“这还用问,咱两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曾说‘活着一天便护我一日’,这话我同样还给你。”
青年将少年纤长的十指握入掌心,捏了捏,又捏了捏,笑得心满意足。
64六四
季文昌找到贾政大发了一通埋怨,直言不想教导贾环,宝玉却是不错,很有些灵性,每日可以去他府上与另两名弟子一块读书。
此举正中贾政下怀,他并不替庶子多加争取,只好言劝慰季文昌,又送了许多古董字画,待他消气了使人毕恭毕敬送出府,转头把宝玉夸了一通。
自贾环回来,宝玉被连番打压,自尊心很有些受伤,如今见贾环内里不过尔尔,心中莫名畅快,又见父亲态度十分亲切和蔼,对读书考取功名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喜滋滋回到小院,就见探春立在门边等候。
“三妹妹,拿的什么好东西?”宝玉摸了摸锦盒下垂坠的流苏。
“给你缝了几个荷包,进去看看喜不喜欢。”探春抿嘴而笑。
两人入屋后盘坐在炕上,开了锦盒翻看几个做工精致漂亮的荷包。宝玉喜欢的紧,忙把旧的取下,换上新的在屋内走了两步。
探春单手支腮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今日环哥儿把季文昌先生气走了?老爷可曾说些什么?”
宝玉面上欢喜更甚,忽而觉得不妥,又抿直唇瓣道,“是,答不出问题也作不出诗,把季先生气走了。老爷那儿没见生气,只说日后再替他寻一个好的。”
“季先生乃京中三杰之一,连他都不收的学生,又有哪个肯教?”探春语带忧虑,可低垂的眸子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想到贾环到底是探春的亲弟弟,宝玉连忙好声好气的安慰,又插科打诨几句,这才哄得探春高兴了,鼓励道,“宝玉,你可要好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承了家业,给太太请个好大夫,等她病愈了就接回来享福。大家都指着你呢。”
靠山接二连三的被贾环弄垮,探春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宝玉身上。她今年已经十五,本指望太太给她定个好人家,现在太太倒了,老爷不理后宅之事,凤嫂子没缓过劲儿来,赵姨娘又不闻不问,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好在宝玉是个知道疼人的,才华也有,三年后考中科举,自己兴许嫁的比现在还好。这样一想,她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王夫人那事贾母替她遮掩了,对外便说病重送去老家将养。宝玉自然不知道实情,伤感有,担心却不多,听闻这话只略红了眼眶点头应是。
这当口儿,黛玉施施然进来,那点子伤感立即丢到九霄云外,三人坐着聊天吃茶,快到饭点便相约去老太太那里蹭一顿。
贾政送别季文昌,转身就去了正院。
“如何?”贾母用杯盖撇着浮茶末子,慢腾腾开口。
“那畜牲三两下就把季先生气走了。你当他如何中的小三元,旁的书一本没读,只读了四书五经,且一心钻研制义时文,把全副精神都放在汲汲营营上了!”贾政气得眼里冒火。
贾母微微一愣,暗道可惜了。荣国府统共五个子嗣,贾赦纨绔不成器;贾政虽爱读书,为人却迂腐不懂变通,更不懂钻营之道,故而老大不小了还只是个芝麻官,虽因祸得福升上去,前景却并不如何光明;宝玉容貌出众聪明灵慧,性情却格外柔软,撑不起家业;贾兰今年才十岁,平日里沉默寡言,安守本分,上不得台面。哪像贾环,小小年纪便深谙钻营之道,手段心性俱是不凡,一路走得既平坦又顺畅。这样的人若能为家族所用,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就想到王夫人造的那些孽,又想到贾环如今狠辣嗜血、杀伐果断的模样,贾母摇头长叹,“如此,便将延请名师的事再拖上一拖,叫我寻个更合适的人。贾环那里务必好生安抚,莫露了行迹惹的他发起疯来。”
贾政对庶子很有些畏惧,闻言目光闪烁,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