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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气味欲浓,谢卞要靠着嘴里的薄荷糖才能短暂地抑制住喉间想吐的欲望。

铩虎镰重极,谢卞挥刃后收不住,喘着粗气一个趔趄。

谢卞终于明白,原来范无救杀自己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铩虎镰重新变回小巧的胸针,谢卞掏出纸巾擦拭干净,宝贝一样塞回衣服口袋。

谢卞想了想,还是给老范打了电话。

“你的胸针落在火锅店了,我帮你收起来,这周末放假拿回去。”

“好……没和谁说话,我们家安安,考第一名报喜呢!来,杨总,干杯……”

电话那边的人又去喝酒了,半夜一点还没回去,“嗯嗯啊啊”地又是在应付酒局的同时敷衍他,谢卞皱了皱眉,张口要说点什么,想了想又把电话挂了。

宿舍早就关了门进不去,教学楼也落了锁,谢卞熟练地从二楼阳台上爬进去,再翻窗户精准地跳到自己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桌子上放了高高的一摞书,好让他能够在每个犯困的午后,躲过老师的目光眯上一会儿。

谢卞从成山的资料中翻出个黑皮厚本子,摊开放在桌子上。

这本子是老范从公司顺手带回来的,第一页上只记着一个客户的电话,后面还是空白的,于是扔给了谢卞,让他记笔记用。

谢卞将这写了数字的一页撕了团成球扔进垃圾桶,拿起来笔写下了两行字。

11月13日

从今天起,做个能吃得下肉的好人。

好人谢卞写完,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

范无救看着手机里通话界面的挂断提示,暂停了另一手录音笔里的酒局嘈杂声,举着一杯大红袍,笑着对房间里另外两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我们安安,考第一名报喜呢。

房间里除了老范,还有两个男人,年纪和他相仿,都不是很大,稍微矮点儿的那个瞧着还要更年轻些。

这两人在离范无救不远的地方并肩而立,看着眼前一块泛着蓝光的水幕。

水幕里的谢卞在教室的桌子上趴着睡着了。

高个儿的人一挥手,安睡的谢卞就随着蓝色光芒消失在大家眼前。

矮个儿的看向老范,沉思许久,缓缓开口:“你决定吧。”

范无救一口喝了杯中的茶,几千块的茶被他牛饮一样吞进肚,也不知有没有咂摸出个味道。

老范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只笔,笔杆子上还印着祈福的字样。

谢卞有次考试没带笔,情急之下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随手买了一根,他又用不惯弹簧笔,这根笔就便宜了老范。

范无救签文件的时候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总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家里准大学生的!”

老范接过高个子男人递过来的一张纸,涂涂改改,又添了几个字。

“走啦!”

范无救把弹簧笔别回胸前,转身要走。

“等一下,”久不出声的高个男子开口叫住老范,“下次来之前,把你身上的火锅味儿洗干净了。”

老范摆摆手,并不回头。

……

周五下午,范无救再次被酒局困住脱不了身,谢卞拒绝了他派司机来接自己的提议。

老范的司机,比几年前的老范行事还要高调烧包,尤其喜欢开着范无救的靓色超跑来校门口招摇,让谢卞享受了两次被众人注视着上车的感觉。

老范常住的宅子虽也在古海市,但并不在老城平远区这边,在更喧闹一些的新市区,离着平远区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谢卞过了两个路口,走到有些偏僻的103路城际公交的候车牌下等车。

算算时间,要是能搭上下一辆公交,谢卞八点之前就能到家,还可以赶上阿姨刚干完活还没走,请她帮自己缝一缝棉服外套上将掉未掉的扣子。

103路公交缓缓驶来,谢卞紧一紧围巾,从兜里掏出来公交卡准备上车,左腿小腿肚忽然一凉,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腿。

谢卞攥了攥拳头,有些不耐烦,刚掖好的围巾也顺着肩头滑落下来。

他想把腿抽出去,而后面那个东西却更加用力,越抓越紧了。

那是一只鬼手,从地底下伸出来,五指之间早就腐烂得不剩下什么,露着白骨的指节拼命抓着谢卞的小腿。

谢卞这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躯自然轻易逃脱不过脏东西的刻意纠缠。

103路靠路边停下,司机等了半天却不见站牌下的少年动身上车,那高中小孩手揣在兜里,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腿像是在用力踢着什么东西。

“喂,那小孩儿,上不上啊?”

“不好意思师傅,我看错车了。”

这个站牌,是城际公交线路专停,谢卞这理由找的实在牵强,好在司机没多想,嘟囔了几句就把车开走了。

大巴轰鸣离去,谢卞站在路边,吸了好几口车尾气,十分后悔身上没带什么黑狗血一般的大煞之物,竟然被一只鬼手缠上了,全然没考虑作为一个高中生随身带着黑狗血是怎样违和的事情。

“有什么事找鬼差,缠着我作甚?”

谢卞寸步难行,只能站在路边劝告起这不讲道理的鬼手来。

地府四大鬼王,黑白无常,判官孟婆。

神鬼大战后,判官丧命,白无常反叛被杀,黑无常来到人间再就业,这么算下来,还剩下一个孟婆可作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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