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兄长好鞠技。”
这话说出口,萧和泽鼻子蓦然有些发酸,不敢直视萧钧煜。
萧钧煜眉目疏淡:“承让。”
现场沸腾,好几个胆大的姑娘,绯红着脸颊,凑到萧钧煜跟前,皆铩羽而归。
萧钧煜淡淡颔首,道了声:“皆过。”
他姿容胜雪,气质矜贵,胜了比赛也眉目平淡,似胜败荣辱皆不放在心上,皑皑若高山积雪,皎皎似夜空朗月。
那些姑娘莫名觉得萧钧煜遥遥可攀,拧着帕子让开了路。
萧钧煜不疾不徐的步子在看到沈筠曦时一顿。
萧和泽神色落魄,眼角耷着,默不作声,周身没有方才的朝气蓬勃。
沈筠曦心里一揪,睇了一方帕子,纤柳的峨眉似蹙非蹙,杏瞳流转着点点关心:“二皇子殿下,你可还好?”
萧和泽看着沈筠曦水灵灵眸光,抿了抿唇,将沈筠曦纤纤玉指上的帕子抓在了手心,紧紧握在手心。
他喉结有些哽咽,抿唇良久,深深望了一眼沈筠曦,哑声道:
“无事,多谢沈姑娘关心。”
沈筠曦看着萧和泽惨白的面色,想着刚才那旋转快如流星的皮鞠,以为他是被刚才皮鞠撞在心口的力量伤了。
余光萧钧煜缓步走来,沈筠曦气不过,嗔目瞪了一眼萧钧煜,眉宇满是不认同。
萧钧煜顿了一下,脚步恢复如常,他走到萧和泽与沈筠曦跟前。
萧和泽低垂着的脑袋慢慢抬起,凝视清冷如月的萧钧煜,突然问道:
“我三岁生辰那年,兄长蹴鞠赢了我,却自此,兄长再不蹴鞠,对外宣称不善蹴鞠,为何?”
他生辰那日,起了一大早,带着他心爱的皮鞠去寻父皇,神采飞扬央父皇看他蹴鞠。
母妃夸他蹴鞠有天分,肖似父皇。
进了谨身殿,萧钧煜正陪父皇用膳,看他带了皮鞠,父皇笑融融让他与萧钧煜一同蹴鞠。
那日,他后来哭着回了淑妃殿,所以十多年,印象深刻,如今被所有人连至父皇称赞鞠技高超,他心中也有一梗。
萧钧煜眸色轻轻淡淡,睨了一眼萧和泽:“不喜罢了。”
萧和泽目光深深望着萧钧煜,看着萧钧煜安之若素的淡然,胸腔微微一震,猛得低低咳嗽起来。
倏而,他咳得撕心裂肺,捂着唇面色痛楚。
沈筠曦气鼓鼓,黑白分明的杏瞳,瞪了萧钧煜:“一场寻常的蹴鞠,太子殿下何必用尽全力。”
萧钧煜眉心高高隆起,薄唇抿成一抹直线,唇角牵了牵,目光转向萧和泽:“受伤了?”
“还好。”萧和泽放下掩唇的雪帕,面上恢复温文尔雅,他朝萧钧煜颔首:
“多谢兄长关心,容小弟先行告退。”
说罢,萧和泽又转向沈筠曦,清润的桃花眼中泛起一层愧疚,温声道:
“沈姑娘,我有些事要处理,抱歉先行离去。”
“无碍,二皇子殿下且去忙。”沈筠曦忙道。
萧和泽目光又在萧钧煜平淡如水的俊颜上停顿一瞬,眸光几转,眸底沉沉,终究抿唇,什么也没有说,颔首离去。
……
看着萧和泽有些萧瑟的背影,和最开始意气风发截然不同,沈筠曦心头也莫名有些沉甸甸。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沈姑娘。”身后突然传来萧钧煜如清泉激石的嗓音。
沈筠曦眉头一蹙,春日蹴鞠已尽尾声,御行街上汇聚的人散了些,依旧往来熙熙。
大庭广众之下,沈筠曦想转身离去的步子顿了下,回眸淡道:“太子殿下何事?”
萧钧煜看着她疏冷淡漠的态度,心头闷闷的。
方才沈筠曦对萧和泽的关心历历在目,萧钧煜口里似乎被塞了一口青苹果,又酸又涩。
“太子殿下若是无事,容民女先行告退。”
“沈姑娘如何得知孤会蹴鞠?”
空气中突然落下萧钧煜淡淡的话。
周边都是人,两人说话的嗓音不高,甚至有些低,可这句话却如平地惊雷,让沈筠曦心口一跳。
萧钧煜的目光落在沈筠曦如蝶翼蹁跹的浓翘睫羽,看着她细白整齐的贝齿在莹润饱满的樱唇。
一颤一颤的眉睫如同一把扇子轻轻敲在萧钧煜心间。
沈筠曦捏住了微缠的指尖,抬眸,勾唇浅笑道:“猜的。”
“我以为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无所不会。”
看着萧钧煜,沈筠曦秋瞳潋滟,笑盈盈带了一分轻嘲问道:“太子殿下以为什么?”
她语气自然,毫无破绽,那一瞬的美目流盼,似极了以前她顾盼生辉称赞萧钧煜。
萧钧煜深邃不见底的凤眸,半响,轻飘飘道一句:“没什么。”
沈筠曦勾唇轻笑,笑得疏离,朝萧钧煜微微福礼,转身离去。
“沈姑娘。”萧钧煜兀得低咳一声,轻声道:“刚才孤也受了伤。”
沈筠曦没有回身,步子不停。
“我又不是医者,太医院汇聚天下名医,殿下若是伤了赶紧回东宫。”
萧钧煜抚着隐隐作痛胸口,刚才被皮鞠震的伤处,闷痛愈发严重,似乎从胸膛蔓延至心口,心脏如被人用皮鞠一下又一下狠掷。
闷痛闷痛。
以往他若是不小心受伤,沈筠曦必寻着借口去东宫,对他嘘寒问暖,会给他带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和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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