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它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探进白佩兰的身体里,将融合在她体内的命格和气运慢慢地抽离出来。
白佩兰只觉得肚腹钻心地发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要从她身体里离开一般。
白佩兰慌了。
她想起那个人之前说的,那个孩子的运气只能保她两年长红,如果想要继续保持她的地位的话,还必须要将孩子的命格也一起拿走。
只是这样做的坏处却是,那个孩子会因此恨上她。
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永远地跟在她的身边,时时刻刻地折磨她,然后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抢回来。
但要避免这样的结果却也不难。她是那个孩子的母亲,血脉天然克制着对方。
只要在五年之内稳妥地将借用的命格和运气还回去,她的后半辈子虽然会过得有些艰苦,却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然而,品尝过爆红之后纸醉金迷的日子,白佩兰哪里舍得将运气还回去。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一直回避着现实。
但是,但是它真的找来了。
白佩兰之前跟容璟说的倒不是全是假话,她确实是听见了诡异的声音。
对方一直在怨恨地质问她,问她,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妈妈,你为什么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妈妈……
稚嫩的童音仿佛催命的魔咒,白佩兰捂着脑袋尖叫一声,然后恶狠狠地低声道:“我不是你妈妈,你只是个不合时宜的产物……我用自己孩子的运气有什么错?我没错……”
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
但这几句喃喃低语似乎又给了她前进的力量,白佩兰深吸一口气,就攥着手提包继续往里走去。
这片地方几乎已经出了市郊,四周都是一片荒凉的空地。初冬的冷风肆虐而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草叶。
远远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出现在视线里。
白佩兰走过去,伸手推开了满是灰尘蛛网的大门。
这座山神庙已经荒废很久了。之前这边发生过一次地震,虽然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政府还是将附近的居民迁居了出去。
本来还有些人留下来,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到底还是越来越多人离开。山神庙没了香火祭祀,自然也没落了下去。
白佩兰也说不清自己上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她走进去,看着似乎没有一丝变化的山神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去供桌上抽了九支香,白佩兰颤着手将香点燃,然后插进了神像前空置了不知道多久的香炉里。
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神像罡正慈悲的面容。
“你还是违背了约定。”嘶哑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白佩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看见神像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干瘦的人影,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我……”白佩兰咬咬唇,一时有些害怕。
对方实在太瘦了,似乎比她上次过来时见到的还要瘦上许多。干枯的手臂裹着袖子里,整个人看起来空荡荡的,宛如一具干尸。
此时,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白佩兰伸手捂了一下,随后又轻轻放开:“我知道我不该违背约定,但是我实在不甘心……我现在没有办法了,求您救救我。”
对方沉默着不说话。过了许久,他才道:“婴煞已经完全跟上了你,如果要将它除掉,除了它本身的气运命格之外,你还要将你后三十年的气运交给我,否则,无解。”
三十年的气运……白佩兰犹豫了。
男人继续说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不过我觉得,你大概没有多少可以考虑的时间了。”
他的语调听起来尤为难听,整个人的气质也阴恻恻得发冷。白佩兰最了解对方的手段——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先去找别的大师,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找对方的原因。
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先前移植那个孩子的气运和命格的时候,白佩兰便早有感觉。
“我可以把它的气运和命格全部给您,尤大师。”白佩兰低声道,“但是三十年气运……”
她不想。
被她称为尤大师的男人闻言,脸上忽然带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你不想用自己的三十年气运换,也可以。”
白佩兰心中一喜,随即眼底又带上了一丝警惕之色。她向来知道,在这样的说法后面,往往会跟着另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条件。
果然,尤大师继续道:“但是……你要用你未婚夫的命格和气运来换。”
逸之的命格和气运?不,不可以。
白佩兰下意识地就摇摇头。
然而尤大师还在继续说道:“徐家世代为善,阴德深厚,你的未婚夫即使失去了他现在的命格和气运,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白佩兰自己就不一定了。
她如今的一切本就是靠那个孩子的命格和气运才得来的,一旦失去了这些气运,还将自己后三十年的气运也抵押出去,不难想象她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尤大师言语间充满了暗示,白佩兰眼睫颤了颤。
逸之他是徐家独子,即使没有了气运,徐家也不会放弃他的。
她、她也绝不会因此离开逸之的。
所以……
“那我要怎么做?”白佩兰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