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他抬眼望了一眼高高的院墙,足尖轻点,轻轻跃上屋顶,找了个位置用衣袍垫着坐下。
今日他没有再穿紫色,而是穿了一身米白色的锦袍,款式质朴甚至有些廉价,没有任何纹样。
他就坐在房檐上,撑着下颔看着院外那些身上别着柳条的稚童互相追逐,玩笑打闹。
杨子惑无声无息坐在他旁边不远处,作为贴身随从的他从晨起时就看出谢二爷今日心情格外不佳,对什么事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早膳也没用,这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少爷永远不会出现的状态。
以前的谢锦,即便是挨了板子,只要能下榻就不会控制自己的纨绔灵魂。
杨子惑不知为何,有些怵现在的少爷,所以他也没敢开口问。
远处忽然传来喧闹声,一辆华丽的黑色轿撵由远而近。
周围百姓沿着街道两侧,纷纷跪地叩首行大礼,无人敢直视,近百名的带刀侍卫随行,两侧官兵清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出来。
谢锦眸子微动,那等盛大的依仗,只能是宫里那位。
院墙下原本嬉闹的孩童一看这架势,立马作鸟兽散了,回家找娘亲了。
黑色的轿撵呈圆形,柔软的纱帐泻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端坐其中,随着行走间纱幔晃动,若隐若现。
杨子惑起身道:“那是陛下的依仗?”
他本以为自家少爷并不会理会这样一句明显的废话。
谢锦却出了声:“看这架势,除了陛下别无二人。”
杨子惑想了想:“也是,今日是寒食啊,明日便是清明,往年这个日子陛下也是要去往皇陵祭奠先帝先皇后及各位先祖的。”
他又想了想,道:“欸也不对啊,往年陛下也是清明才会过去啊。”
谢锦眸光微微一暗,他对此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
杨子惑的话也提醒了他
他摸着下巴,似自言自语道:“今日是寒食,是不能扫墓的,陛下去皇陵做什么?”
杨子惑很诚实的甩头:“不知。”
谢锦也不知
但他知道的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殿下要祭奠的要多加一个自己了。
不过...
想到出宫前的事儿,他又沉默了。
依仗会路过忠勇侯府门前这条街,现在门口的守卫大概已经跪成一片了。
杨子惑道:“二爷,咱们是不是应该下去行跪拜礼啊?”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谢锦的死亡凝视立马就戳了过来
如有实质
杨子惑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小心翼翼道:“怎、怎么了?”
谢锦横了他一眼,:“装没看见!行个屁的跪拜礼!”
语毕他起身往院中飞了下去
杨子惑对于自家少爷日渐增长的胆子表示惊讶,随即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了下去,趁现在陛下的轿撵离侯府这面墙还尚隔了些距离。
毕竟如果被人发现,见天子轿撵而不跪,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会掉脑袋的。
他们都没注意到黑色的纱幔里露出一根雪白的指头,在他们下了屋檐之后,那双手的主人才收回。
赵承德在一侧问了句:“陛下,途径忠勇侯府,可要进去坐坐?”
抬轿撵的宫人听见他的话,自发的停住了脚步。
过了好一会儿,轿撵里才传来慕脩略显沙哑的声音
“不必。”
赵承德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出发,直接去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