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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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敛了情绪,眼里都是冰冷的霜寒:“我的生母,究竟是谁?”

闻言,袁氏倏然抬头,面上都是戒备,可更多的是震惊。

许是已经知道袁府满门下狱,为了救江晚,她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一次袁氏没再迟疑,很快道:“你生母并非江氏原配,而是出自京都的大族夫人。”

这些江漓早在前世便明了,她冷了嗓音,道:“哪门大族,姓甚名谁?”

袁氏却不说话了,停顿了许久,方抬头看了江漓一眼:“我不知道。”

江漓心中诧异一瞬,但面上却不显,静静地等她下文。

果然,袁氏又道:“那时我刚生下孩子,又被家族厌弃,无奈躲到了郊外的一家客栈。我原本想着先在客栈躲上一阵,等到风头过去再回袁府找母亲向族长求情,没想到老天看我命不该绝,几日后客栈突然迎来了一位京城来的身份尊贵的夫人,听众人都称她为莫夫人。而那夫人,竟然在客栈临盆了。”

“她生了一整夜,终于在第二日清晨生下了一个女婴,随行的众人都喜悦不已,纷纷商量着该如何休养让夫人尽快恢复身体,又该如何尽快请最好的奶娘照顾婴孩。当时,我抱着怀里刚出生不久就被驱逐的孩子,又看到那婴孩一出生就被视作珍宝的模样,心里觉得妒恨难消。”

“所以,你就要破坏这一切,将那婴孩和自己的孩子互换?”江漓听着自己出生时的种种,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让她浑身都像是浸在冰水里。

她本该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受尽宠爱,可就是因为袁氏的妒恨,让她彻底成了个从小孤苦无依的人。

骨肉分离,彻底改写命运遭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袁氏不满族人驱逐厌弃,铤而走险做下的罪孽。

袁氏未婚先有孕,自是她不自尊自爱,她被家族驱逐,就能心生邪念破坏别人的生活和幸福吗?

袁氏造下的罪孽,凭什么要由她,由她真正的家族去承担?

江漓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袁氏。

这样的角度,让她看到了袁氏眼里的怔愣,而后浮上了毫不遮掩的畏惧。

身为江府主母这十多年,袁氏是第一次如此卑微的仰视这个从未放在心上的嫡长女。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身上,有种无与伦比的压迫和疏离冷厉之感,好像什么东西,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有了巨大的改变。

可她,却再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机会去深究了。

就见江漓极轻的笑了下,忽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袁氏的脸上。

“啪”的一声,袁氏形容枯槁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这一巴掌,是替我生母打的。”江漓沉冷着嗓音,清冷的眸中都是鄙夷。

袁氏脸上热辣辣地痛着,她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戒备地看着江漓,不敢反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等着下一个巴掌。

可江漓只是沉沉的看着她半晌,忽而往后退了一步,道:“剩下话,留着见到人再说吧。”

说完,她示意庄子上赶来的两名下人押着袁氏,跟随着她往来时的马车走去。

庄子上的下人早就知道袁氏被主君厌弃,已经回天乏术,如今江府大姑娘现身,让他们将人带走,自然无有不从。

袁氏心口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她不是已经将自己做的事都说了吗,江漓什么还要将她带走?

而且,江府的原配夫人已经亡故,那家大族贵妇也没有踪迹,江漓还要带她去见谁?

难不成去见鬼吗?

袁氏生平做下的恶事太多,自然是怕冤死鬼来要债,现在她再没有护着自己的人,想到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心里更加胆寒。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被带走。

想到这里,袁氏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抗拒声。

可两名下人是做惯了苦力活的,饶是袁氏奋力挣扎,还是挣脱不得。

前头的江漓听到声音,也只是微顿住了步子,而后轻淡淡地落下一言:

“拿绳子绑了,丢到后头的锁笼箱里。”

“若还挣扎喧闹,就用杂草堵住嘴。”

——

车夫将马车赶得极快,很快就离开江府郊外的庄子,行到了大道上。

此处将郊外与繁华的京都城区相连,来往都是商人流民等等,又因今日天色已晚,所以路上的人不多。

江漓离开长安药铺已经很久,加上暗中保护的私卫其实都被派去押解袁召,所以她此时可以说是孤身带着婢女在外,这对一个未出阁的闺秀来说,十分不安全。

思及此,江漓吩咐车夫加快赶车速度,以求尽快回到京城。

只要进了京城的城门,便是舅舅的势力范围,也不用再担忧安全了。

车夫道了声“好”,马车的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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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遥遥见到城门时,车夫忽然“哎哟”了好几声,嚷着要去方便一下。

江漓无法,只能让他前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忽然被什么剧烈地撞了一下,让车内的主仆二人都有些莫名。

灵心有些紧张,率先撩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一圈,纳闷道:“咦,外头什么都没有呀,可奴婢方才明明感觉到什么东西撞了咱们马车。”

江漓蹙了蹙眉心,她也感觉到马车被撞击,这绝不是幻觉,那么,为何马车外却什么都没有呢?

因为马车行得快,押解袁氏的箱子尚坠在后头没赶上来,江漓顿了顿,正欲掀开帘子往外查看情况。

忽然,车门外掠进一道冷风,她心道不好,身子往侧边一躲,就听得身侧有重物倒地的闷哼声。

江漓警铃大作,拉着灵心就往马车外跳。

电光火石间,就听灵心惊呼:“姑娘,是,是袁召!”

袁召?

江漓已带着灵心跳出马车,闻言就蹙眉往身后看去,就看到袁召穿着破旧的婢女衣衫,双手撑着马车内的木板准备站起来,他似乎之前打斗过,衣着更加凌乱脏污得惨不忍睹。

见到江漓身后并无私卫出来护主,袁召站起身也跳下马车,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怎么,江姑娘落单了?”

江漓听闻,便已猜到押解袁召的私卫恐怕受了袁召暗算。

她稳住心神,对上袁召挑衅的眼睛,道:“没想到袁公子好大的本事,竟逃脱了。”

“哈哈,还不是因为你的私卫太蠢,我假装病发倒在路边时,他们上前查看并未设防,被我迷晕了。”袁召大笑起来,“江漓,你没了私卫保护,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你与我亲密一场失了清白,甚至是有了我的孩子,还会送我去报官吗?”

他越说眼中的觊觎之色更浓:“你怕是恨不得想尽办法解救我,将我留在你身边恩爱到老吧?”

江漓被袁召异想天开的打算惊了下,震诧他为何如此……自信。

前世嫁入袁府后,袁召每回想要与她亲热,都因为不举作罢,始终未能到最后一步。

后来因为屡试不成,大失面子,再也不肯靠近她半步,转而去找其他不同的女子尝试。

可悲的事,每回都以失败告终。

重生一世,她可不信袁召在那方面会有什么长进,否则,此人会和总和前世一样,一副欲、求不满却萎靡不振的模样?

江漓轻笑了一声,反问:“哦?袁公子你行?”

这话一落入袁召耳中,顿时在他心头炸开平地惊雷,那具带着明显质疑语气的“你行?”,在他看来就是讽刺他不行的意思。

不举如此久,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今日,他就要将江漓这小贱/人纳入身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召气得双目赤红,已经失了理智,挣扎着就往江漓的方向冲去。

江漓等的就是袁召恼羞成怒发疯的时候,见时机已到,袁召已经气得辩不清楚身边境况,忙拉着灵心脚下一转,掉头就往左手边的小林子里跑。

小林子里光线昏暗,只要在里头躲着,或许能等到救兵。

但是今日的袁召似乎格外敏捷,见到江漓要跑,也调转了方向朝她追去,口中大骂到:“小贱、人,看你往哪里逃。”

眼看着袁召就要追上自己,江漓不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边跑边思索着该如何脱身,身侧忽然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她往斜前方轻轻一拉,躲开了袁召扑过来抓她的手。

江漓趔趄地往前倒去,方才拉她的手又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后一带,她撞入了一个带着松木清香的怀抱。

抱住她的人是谁?

江漓心中一惊,倏然往身后看去。

可是她一转视线,就看到了已经倒地的袁召。

有几名身着黑色衣衫的守卫站在袁召身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拔刀而出,银亮的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迅速向袁召的脖子砍去。

“噗嗤!”,霎时间暗红的鲜血流了出来,袁召面上惊恐的神情瞬间凝固住了,嗓子里发出破锣般的声响。

江漓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陆凌霄禁锢住她腰肢的手掌微微用力,托住了小姑娘虚弱下坠的身子。

他垂眸看着江漓乌黑的发顶,她如蝶般的长睫微微颤抖着,暗示着小姑娘此刻的惊惶。

陆凌霄另一手抬起,指腹触到江漓被溅了一滴血渍的脸庞,将之轻轻拭去。

他沉声道:“江漓,有没有人教过你,对他人仁慈,必将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局吗?”

话音刚落,身后的守卫已经处理了袁召,恭敬道:“主子,袁召头颅已被割下。”

陆凌霄漫不经心道:“送去官府。”

江漓身心巨颤,蓦地抬头,迎上了男人沉静深邃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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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霄亦垂眸看她,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小姑娘眸中极力隐藏得害怕。

他松开了人,不觉缓和了几分语气,道:“别怕,袁召此人死有余辜,我送你回去?”

虽然是问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江漓心中即使不解对方为何会施以援手,且用这样血腥残忍的方式。

但她心中都是感激,道了声“多谢公子”,便顺从地跟着人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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