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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江漓问:“那十几年前,莫夫人是在临盆时来过江南,且在江南生下了一女孩。且,她来江南看望的亲妹,正是江夫人?”
林殷爱怜地看着外侄女这张和妹妹长得十分神似的脸,心中对小姑娘的赞赏更甚,道:“阿漓冰雪聪明,事实的确是你所猜测的那般。”
今日知道真相时,他内心也震悚不已,但世事便是如此巧合或言说是荒谬,江漓的确是他嫡亲的侄女。
否则,这小姑娘怎生的和林玉、林源这般神似?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漓的确是林氏所出的孩子啊。
江漓虽然猜测出了十多年前的事实真相,可因为太震惊,还是难以相信。
这么说来,她一路愧疚调查真相以报林氏的恩,却原来也是帮助了自己认回了亲人。
林氏,竟真的是她的外祖家,林大人真的是她嫡亲的舅舅!
马车缓缓前行,已经快到长安药铺,林殷吩咐车夫靠边停靠,笑着对还在愣神的江漓道:“怎么,还没反应过来?你我缘分如此深,还不叫一声舅舅?”
江漓被一调侃,心中的感慨也散了不少,一双茫然疑惑的眸子渐渐明丽起来。
迎上林殷慈爱的目光,她微微抿春,而后露出了抹明媚的笑容,高声道:“舅舅!”
——
林殷此行来是为了接走江漓,意外得知了两位妹妹被袁氏算计谋害的真相,当夜家书一封送回京城。
第二日,他带着江漓启程回京。
长安药铺外,高轩的马车一字排开整整十多辆,为首的那辆最为豪奢,且隐隐暗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同一般。
江漓望着这辆眼熟的马车,一时踌躇不前。这不是那位公子的马车吗,怎么会在此?
林殷见江漓不动,又见她怔怔地看着为首的马车,心中了然,解释道:“这是摄政王的车驾,他今日回京,听闻我们也要启程,便与我们同行。”
摄政王?
是那个权倾朝纲,杀得边疆突厥不敢进犯一寸,又震慑着年轻的新帝,大权独揽的摄政王?
纵使江漓久居江南的闺阁中,也听过此人名讳。可在江漓的想象中,那样一个人肯定是个大腹便便、满脸络腮胡的凶悍男人,怎会是像他那样的玉树临风。
“阿漓,想什么呢,快上马车吧。”林殷见她走神,忍不住催促她,将人带到了摄政王车驾后头的第二辆马车旁。
江漓终于回过神来,压下满腹的震惊,她跟随着舅舅上了马车。
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要回家了。
……
马车行了一段路,一直相安无事。
就在即将离开江南地界,来到一处荒凉地带。
突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哭泣声。
有一女子的声音高声呼救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姑娘……”
江漓一愣,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但见外头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子站在几丈开外,正在跟他们随行的小厮说着什么。
不远处,有一名衣衫破烂的女子躺在地上,看着像是受了伤。
婢女大声哭诉道:“我们乃外乡来的,想要到京城投亲,但没想到半路遇到有贼人打劫,我护着我家姑娘誓死逃出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其余盘缠什么都没有了……呜呜……”
小厮被缠得没法,只好去请示摄政王的车驾。
江漓其实听到这里已经了然,这是看到他们队伍庞大,想要搭一搭顺风车,求个庇护罢了。
见小厮去摄政王处请示,江漓也不打算再管,索性他们也是受摄政王庇护的人,也无权说什么。
就在她准备落下帘子时,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忽然转过身看来过来。
江漓手中一顿,瞳孔微缩,再次掀起了车帘子。
这女子不正是姜芸儿吗!
前世这个时候,姜芸儿已经被袁召收留,从偏远的县区接到了江南,为了怕她发现端倪毁去婚事,先让姜芸儿留宿在了客栈,等到袁召与她成婚后,才彻底撕开嘴脸,让姜芸儿以远房表妹的身份住在了袁府。
名为表妹,实则为红颜知己,且姜芸儿进袁府后,处处给江漓使绊子挖陷阱,加上袁召的偏袒,江漓没少受罪吃亏。
江漓本还狐疑袁府尽数伏法,姜芸儿却像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而今总算现身了。
她饶有趣味的看着,突然看到去请示摄政王的小厮返回,对姜芸儿的婢女道:“不好意思小婢子,主上不允许任何人同行。”
说完,他不再搭理婢女的大声哀求,吩咐其余车夫启程。
马车缓缓向前行,江漓始终望着躺在地上的那道身影,直到离得最近了,她更是认真地想要看清姜芸儿面上的表情。
果然,姜芸儿见卖惨并未受到怜惜收留,她等到为首的马车过去,便脸色阴沉地坐了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都没有逃过江漓的眼睛。
出乎江漓的意料,姜芸儿竟然没有
', ' ')('像前世那样识时务,反而站起身远远地跟在了后头。
江漓看得蹙了眉,这个姜芸儿素来狡诈,心思深沉,表面却装得柔弱不堪,她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马车队停下,姜芸儿就在路边停下,随便应付吃点残羹冷炙,马车队启程,她就连忙也跟上。
风吹雨淋,始终未落下一步。
一日雷雨交加,她身边的婢女实在有点挨不住了,便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那马车上的主人都不搭理我们啊。”
姜芸儿看了一眼婢女,又将目光落在了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上,道:“那你知不知道马车上的主人是谁?”
“谁?”婢女不明所以,“左不过是什么豪族。”
可这些与她们有关吗?姑娘出身寒微,又刚被退了亲事,好不容易找到了袁府的靠山,却还没等到入袁府享福,袁府就因为陈氏案没了。
她家姑娘唯一的后路都被截断,那袁公子竟然逃出牢狱,想要让姑娘庇护,庇护自然不肯想要得到官府赏金出卖了袁公子。
可是,姑娘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官府的人去客栈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就认定她们是报了假消息想要骗取官府的钱财,狠狠地打了姑娘一顿不说,竟然还想要轻薄了姑娘。
幸亏姑娘机灵,假装顺从,等到那守卫松懈,拼尽全力逃了出来。
现在,她们主仆二人什么都没有了,那车队的主人更是如天上月让人高不可攀,姑娘为何执意要跟着?
姜芸儿看着那奢华车驾上精致的流苏,沉沉道:“你可知男人的秉性,有了端庄温柔的,就想要俏皮小意的,有了泼辣爽快的,就想要娴静似水的。你说,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男子,看多了那些大族之女的贵气温婉,会不会也会对我这般坚韧不折的女子有青睐之心?”
“什么?”婢女被吓了一大跳,张开了嘴半天都没合上。
姜芸儿却像看愚蠢之人一样看着她,不想再解释什么,只淡淡道:“跟上,不管成还是不成,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条路了。不主动缠上,就是等着饿死冷死。”
十日后,江漓终于到了京城。
姜芸儿亦坚持着,一路用双腿硬走,跟着走到了京城。
对于姜芸儿此举,江漓都看在眼里,但她当作不见任由她如此,只想看看对方下一步棋会如何走。
按照前世江漓对姜芸儿的了解,姜芸儿跟着他们的车队一路狼狈跟随,必定是心里笃定了什么。
就如前世她一心跟在袁召身边,使劲手段将她斗得灰头土脸一样,取代之心昭然若揭。
那么这一回,她是瞧上了身份尊贵的摄政王?
江漓将这种猜测在心里转了好几圈,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下。
攀附权贵如姜芸儿,这一世的胃口,竟如此大了。
那么,她便稳坐钓鱼台,看看对方到最后究竟是如何引火自焚的。
——
到了京城后,林殷带着江漓谢过摄政王,便着急忙慌地将她带到了林府。
林氏是京都权贵,虽然外祖父已经退隐,但树大根深,门第依旧高崇。
江漓跟着舅舅走过一派巍峨的建筑,穿过九曲回廊,终于来到了宅院东南角外祖父避居的院落。
正厅内,头发已花白的林氏家主早已等候,见到儿子身后紧随入内,与自己两名女儿生得眉眼神似的小姑娘,一下子热泪盈眶。
他忙上前迎了人,上上下下看过小姑娘毫发无伤,这才颤抖着音调,道:“阿漓,阿漓,终于回家了。你舅舅在信中已经将林家的事都尽数告诉我,别怕,别怕,从此以后待在外祖父身边,再也不会有人能欺侮了你!”
话毕,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恨恨地捏紧了拳头,又道:“我老头子虽然归隐山林,但在朝中尚且有几分势力,你放心,我已一纸诉状提交大理寺,那袁氏再无苟活的机会,就连作为帮凶的满门袁氏及江城也要罪加一等,从重发落!”
此话掷地有声,江漓听得心中一定,眼眶也微微湿润了。
从小到大,自有记忆起,她还从未有此刻这般让人放在手心疼护过。
她终于也有自己的亲人,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亲人了。
江漓哽咽一声,不肯在外祖父面前露了怯,强行忍住眼眶的泪水,重重点头。
——
那一边,姜芸儿从江南走到京都,脚上已经伤痕累累。
看到江漓一行的马车和那身份矜贵的男子分为两路,她迟疑了片刻,让婢女跟在了男子车驾后头。
等到许久之后婢女归来,姜芸儿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察觉到了几分慌张和惊惧。
她问:“这么害怕?你被那贵公子抓住了?”
“没,没有。”婢女被姜芸儿点破心事,面上的恐惧更加深重,连连摇头,道,“姑娘,奴婢亲眼看到那公子进了……进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
身在江南时,她曾听袁召说起过几句,当今圣上势弱又年
', ' ')('轻,执掌朝堂权柄的是先皇之弟摄政王陆凌霄。
又听闻陆凌霄此人年少有为,如今年岁只有二十有四,算算年纪,那贵公子的确和摄政王年岁相符。
姜芸儿心头一跳,整个人都坐直了,心惊之外由陡然升出了几分激动。
竟是摄政王,竟是摄政王!
她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作出这最后一试。
想到这里,姜芸儿顾不得双腿的疼痛疲惫,道:“快扶我起来,去打听莫府莫大小姐莫珊何时出行,我要去见她。”
——
姜芸儿一连在京城打听了几天,才得知了确切的消息。
莫府千金莫珊今日会来锦绣坊挑选钗环首饰,这祖宗身份矜贵,脾气也很大,不喜欢与人同看锦绣坊珍稀之物,来之前就让人提前清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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