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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咽声破碎喑哑,像只委屈可怜的小兽,企图留住风雪里仅有的温情。

他的指尖微微收拢,不经意间似乎真的拉到了一丝布料,发梢也随之传来一个温暖的感觉。

隐约间他似乎还听到一声叹息,还有与之前不同但更温和的语调:“乖,都过去了,莫要再想了。”

都过去了……?什么……过去了……?

祁子臻费力地想在暴风雪中看清前方,隐约见到一个雪白、柔和的身影——那不是娘亲,更不是母亲。

那人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兰花的香气,浅浅地萦绕在身侧,是令人安心的气味。

也是令他讨厌的,春日的气息。

像他这样的人,早已不配拥有春日般的温和。

若是……若是能在这份柔和里走向死亡,那该有多好……

朦朦胧胧间,祁子臻似乎感觉到暴雪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宁静。

他攥着他拉到的一角渐渐重新睡去,临失去意识前甚至希望自己不再醒来。

但希望终归也只能是奢望。

没过多久,祁子臻意识彻底清醒,从苍茫惨白的梦中醒来睁开眼,就见到了熟悉的国师塔的布置。

他还活着,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晕倒在雪地里之后都还活着。

“子臻?”

耳畔传来一声轻唤,他稍一侧眸,就撞进了宋尧旭盛满担忧的目光里。

然而祁子臻的眼底无悲无喜,平静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右手微动想支撑着自己起身。

宋尧旭先一步拉住了他的右手,轻声道:“你手心受伤了。是要起身么?来,我扶你。”

祁子臻没有应声,同样也没有拒绝,借着宋尧旭的搀扶坐起身,又一动不动地盯着被褥,整个人死气沉沉,反倒是脸颊病态的红晕还能显些气色。

这时,宁清卫端着一碗汤药走上来,见到床榻上坐着的祁子臻:“醒了?正好,喝药罢。”

他将晾得温度刚好的汤药递到祁子臻面前。

祁子臻看了眼黑漆漆的汤药,一声不吭地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将汤药一点点喝完。被裹满绷带的修长双手搭在乌木色药碗上更显苍白,隐约能看见露在绷带外的淡青血管。

他半低着头很专注地在喝药,眼睫扑闪,看着非常乖巧。

——异于寻常的非常乖巧。

按照原本祁子臻的性子,喝药前多少都要宋尧旭再劝几句,可是这次宋尧旭甚至没来得及开口,他便直接接了过去。

他喝完苦涩的汤药后,又把药碗交还给宁清卫。接着便听见耳边宋尧旭试探性地询问:“我不好在国师塔久待,子臻可要随我一同回东宫?”

祁子臻还是没说话,但掀开了被子,起身整理好装束,默然站在一侧。

很乖,但是更像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只是在单纯地遵照指令去做事,没有一丝一毫的活气。

宋尧旭心下微涩,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和宁清卫打声招呼后拿上剩下的草药,同他一道走出国师塔。

塔外大雪已停,呼呼地刮着刀子似的冷风。

“小善之前还挺担心你的,要先去见见他么?”宋尧旭温和地征询祁子臻的意见。

祁子臻依旧没应答,默不作声跟在宋尧旭身后。

祁子善行走不便,崔良又惯常会随身携带伤药,宋尧旭猜测他们大抵停留在相遇处附近等候,带着祁子臻一路寻过去,果然看见一棵树下一坐一站的两人。

最先留意到两人的是站着的崔良,他毕恭毕敬地走到宋尧旭面前行礼:“太子殿下。”他身后的祁子善也慌忙站起身,看向祁子臻时像是欣喜,又像是不知所措,最终只憋出一句:“太子殿下,兄长。”

祁子臻看了眼他被包扎好的手心,收回视线不再言语,漠然站在宋尧旭身后。

感受到祁子臻一如既往的冷淡,祁子善明显失落很多,压着情绪再次行礼:“多谢太子殿下,既然兄长无事,草民先行告辞。”

宋尧旭没有多留,唤崔良陪祁子善回丞相府,再自己和祁子臻一道回东宫。

在出宫前宋尧旭就和东宫其他下人随口说微服出去走走,见到他们一起回来也没有多问,本分恭敬地行礼。

祁子臻无意在外头多待,等宋尧旭说了让他回房后沉默地走回去。

在回到房间以后,祁子臻发现圆桌上摆放着他放置琴锤的木盒子,盒子上多了一把崭新的、精致的锁,锁的旁边没有钥匙。

他静静地看着那把锁,没有任何情绪,更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漠然转身走进内室。

此后的整整七日,祁子臻不曾再踏出房门一步。

第20章

弘初二十二年,二月初五。

偌大的京城内冰雪渐渐消融,放眼满目的雪白被零星生长的嫩绿一点点覆盖,七日前的最后一场大雪成为了上年存留寒冬的悄然告别。

万物复苏,一切都是崭新而生机的模样。

祁子臻倚在窗边,侧眸看着院子内春光融融、欣欣向荣的景象,眼底无悲无喜,仿佛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整整七日,他拒绝和任何人接触交流,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被按时吃完的三餐,以及被换下来的伤药绷带。

宋尧旭起初还会不时地敲门希望谈谈,每一次前来时祁子臻都会将房门反锁,表明自己拒绝的意思,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前来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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