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第二天一早,安杰拉刚醒来,就从窗户看到一队轻骑兵的背影,领头的赫然就是达勒公爵。
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去找管家一问,这才得知,安格鲁今早起来,突然觉着等三天太久了,而且大队人马速度慢,等长途跋涉到了王宫,却被其他近水楼台的贵族先行抢了功劳,那就糟了。
于是,他急不可耐的先行出发,只带了平日就在城堡里待命的几个骑士,轻装简行即刻出发。
轻骑兵队速度很快,快到安杰拉就算现在立刻备马追赶,也不一定追得上。
而且……她就这么去追,又没法遮掩身份,就算追到又如何,怎么暗杀过安格鲁之后才能全身而退呢?
安杰拉呆呆的立在窗前,天时地利都有了,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比预想中还要疯。
等人一路冲到王宫,事态就不可控了。
安格鲁是疯,又不是傻,在觐见国王之后,发现那不是个冒牌货,不可能公然行刺,只会编个借口。等到他全身而退,自己就要大祸临头。
安杰拉眸光阴沉沉的,转头收拾细软要,她盘算好了,这一天都要如常度过,还要去餐厅吃午饭露面,到夜里,再找机会再偷偷溜出城堡。
她从前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城堡,可她那疯弟弟不同意,还说过很多次,会找个合适的领主,把她嫁出去联姻。
煎熬之中,管家来敲门。
安杰拉半面脸颊隐藏在阴影中,冷冷开口:“什么事,是公爵让你盯紧我,怕我跑了吗?”
管家无奈的笑:“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呢?公爵的队伍,在过涅拉河之前停下扎营,据说是不知道上游哪个该死的领主弄坏了水坝,导致河流暴涨,必须得等水坝修完才能再上路。这时候,老爷想起有某样信物还在您这儿,命令送补给的时候一并带去。”
希望陡然出现。
轻骑兵携带的口粮不会多,要额外扎营两三日,不可能全靠着在附近打猎,更何况涅拉河下游都是洪汛期会被淹没的浅滩,也没有猎物可以打。
派人去送物资是必然的,这其中,有空间做手脚。
不过,信物是什么?
安杰拉想了半天,才意识到,管家说的,应该是她带回来的那一缕金发。
将盒子给了管家之后,安杰拉的房间内安静下来,如同往日一样,如同幽灵的空屋。
她平日就太安静,无人察觉屋子真的空了,而她本人,早已经换上男仆的衣服,贴了一脸胡子,混进了送补给的队伍。
感谢她那早逝的父亲,虽然认为女儿是联姻道具,却也愿意教她骑马,让她还能努力一把。
至于易容术……开玩笑,她当然做不到这一点,不过常年来遮掩伤痕练就的化妆技术,在经过女王陛下亲自点拨之后,倒是更加精进了。
那个从来不用正眼看她的兄弟,应当认不出来。
接下来出乎意料的顺利,安杰拉在路上,成功将毒下到了食材里,都是最名贵的,尤其是达勒公爵最爱吃的肝脏里下了双份。
送完食材之后,她亲眼看到,安格鲁漫不经心的在篝火旁,决定了今日的晚饭是鹅肝馅饼。
她心满意足的随着补给队伍离开。
安格鲁总觉着,今日似乎不怎么自在,似乎总有视线在窥探他。
他的感官就是比凡人更敏锐,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动怒。
只是今天怒气根本发泄不出来,每次想要抓人盘问时,都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异常,先前都是自己眼花。
算了,或许是昨夜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想。
第二日午后,上游的水坝修好了,水不再漫上桥面,达勒公爵率领轻骑兵们再次上路,只是过了桥之后没多久,发生了意外。
达勒公爵突然疯了。
天明明还没有黑,他却突然狂躁起来,说什么都看不见,叫人点亮火把。骑士都习惯了领主的诡异脾气,没人反驳他说如今夕阳明明很耀眼,只是听话的依言点起了火把。
然而达勒公爵却更加愤怒了,他拔出佩剑,砍掉了两个骑士的脑袋。
其他骑士见状,纷纷将刚点起来的火把熄灭,都屏息凝神的戒备起来,悄悄后退。
达勒公爵原地怒吼着发了一会疯,就骑着马要冲向夕阳的方向,那片密林中荆棘丛生,根本没有路可以走,战马嘶鸣着不肯去。而达勒公爵竟然直接跳下马,拨开荆棘强行冲进了密林深处。
骑士们面面相觑。
“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找海尔曼侯爵求援,让他帮忙寻人吧……”
这儿是已经是海尔曼侯爵的领土了,达勒公爵出发的匆忙,肯定没事先打过招呼。
不事先通知并得到许可,就擅自进入其他领主的地盘,是很不尊重的表现,说是要发动战争都不为过。
不过……海尔曼侯爵一向是很愿意跟在自家领主身后共同进退的,也许这次他也会出力呢?
事实上,海尔曼侯爵听说这件事后,反应非常快——
他立刻派人往国王那儿送信,试图撇清关系。
达勒公爵带着一队轻骑兵,又拿着象征王室的,可疑的信物,秘密横穿他的领土,其中必然隐藏着阴谋!
之前跟着达勒公爵,那是有好处捞,当然要忍着他的疯病,可如今他发疯失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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