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的暗卫寻不到机会下手,一声长长的鸟鸣后,围守在吴王府外的暗潮尽数退去。
此人是吴王府的人,得把这个消息传给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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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墨色深重,冷月岑岑。
清冷的月辉沿着木制窗枢慢慢爬进了床边的木榻,覆在深灰的被面上,映出薄被下的人影。青年温和儒雅的面庞,眉目紧紧皱着,蓦地,一声轻响,青年倏地睁开了眼。
乌曜石般的瞳孔在月光中折射出冷冷的光辉。
背后的寝衣被薄汗浸了透透一层,附着在皮肤上触感黏腻。苏宴面无表情,掀开被子探下手去,舌尖顶了顶上颚,眼神幽深,“啧。”
又来了。
又是这个梦。
这种旖旎的梦,到底什么意思?
乌黑的发,嫣红的唇,雪腻的肌肤,娇娇怯怯地缩在他怀中,嗓音软糯得跟江南春水似的,勾得他放不开手。
他总与她缠绵,却总看不清那张脸。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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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苏宴这一档事,两人都没了继续逛夜市的心思。
回到昭元殿,虞昭便从傅止渊怀中退了出来,红色的斗篷兜帽将她整个人罩的越发娇小,“我,我今晚有些不舒服……”虞昭闭了闭眼,“陛下请回吧。”
她本以为这人不会答应,不想傅止渊只是沉默了半晌,便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虞昭稍怔。
但片刻仍是转身向昭元殿门口走去。
“昭昭,”
虞昭回头。
穿着黑袍的男人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沉默,男人轻摇了下头,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踏入了风雪里。
虞昭望着傅止渊离去的背影,静默不语。
孙嬷嬷走上前来,在旁边悄声问:“娘娘,您脸上的面具不取下来吗?”
虞昭一怔,随即恍然。
是了,她脸上还带着他送她的面具。
她把脸上的面具取下来,雪白可爱的兔子面具静静躺在她的掌心,不过堪堪几秒,触面便失了温热,冰凉彻骨。
虞昭把面具递给孙嬷嬷,回身入殿,“嬷嬷,唤小丫鬟替我备水吧,我要沐浴。”
孙嬷嬷跟上虞昭,低低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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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虞昭浸在沉沉的雾气中,阖目不语。
她的脑子里很乱,可是情绪却在热水的舒缓下一点点静下来了。
她强迫自己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雪夜、夜市、苏宴……还有后来的傅止渊和苏宴碰面,一帧帧画面在虞昭脑中回放,捋了一遍又一遍今天的事情之后,虞昭的思绪逐渐清晰。
渐渐地,一个清晰的疑问浮现在她脑海中。
——傅止渊看见苏宴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她那时蜷缩在他怀中,明显感到傅止渊的情绪充满了戾气和杀意。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虞昭仔仔细细地将那时的情景回忆了一遍。
或许,是因为她擅自离开他,结果撞到了别的男人身上,他吃醋了,才这样的?如果傅止渊对那白月光十分偏执,却又爱而不得的话,倒不是不可能。
细白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拂过飘在水面上的嫣红花瓣。
尽管心里还有一丝丝的违和感,但几番思索无果,她也只好说服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吧。
虞昭睁开了眼轻叹口气。
明日,还是去给那暴君送碗汤,讨好一下他吧。
毕竟今日这人带她去夜市,似乎便是存了和好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苏宴搅了个彻底。
又洗了半刻钟,虞昭唤了丫鬟进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深夜,虞昭身心俱疲,甫一沾上被子便沉沉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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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种!下流东西!你身上流着的血,我连看一眼都肮脏!你怎么配做我们的兄弟?”
“给我打!下贱东西,本殿下来了,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儿,找死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