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公主怨二</h1>
吴江月回了京洛,递上自己探听的情况若干,卫无月粗粗一看,讶然道:“凉国如此弱小,竟然存活了百年之久?”
吴江月脑中还是陶绽雪美丽的一张小脸,半响没回过神,直到李成明咳嗽几声,才醒悟过来陛下正在问话,“陛下,凉国境内大江大湖,水运极其方便,故而弱小但是富庶,东齐一直没动它也是因为吃着朝贡。至于卫国一直按兵不动,是怕和东齐之间没了缓冲地带。”
彼时,卫无月初登大宝,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皇帝,当即道:“时过境迁,如今咱们大卫秣兵厉马,还能怕了东齐?”
吴江月默默无语,心内也在天人交战,吴家三代忠烈,他更是大卫战神,服从命令已经深深的烙进了骨血,可如今他心爱的人是凉国公主,如果战争让她家破人亡,她能原谅自己吗?还会像从前那样露出笑脸吗?
吴江月兀自沉思,卫无月却已经开始下达命令,“吴将军,朕封你为平凉大元帅,由你领兵收服凉国。”
“臣…”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卫无月警惕的看着他,打断道:“凉国弹丸之地,大将军有勇有谋一定不会让朕失望吧?”
吴江月挣扎片刻,还是选择了领旨听命。
六月一到,吴江月便点兵出战,不过一月就已经来到凉沙城下,此时距他和公主的初见不过三个月而已。
凉国皇宫,皇帝一夜间白了头发。
殿外兵戈作响,殿内悲悲切切。
皇帝看着一众妻儿,绝望道:“落到卫人手里生不如死,你们都各自了断罢,朕看着你们去了,就下来陪你们。”
话说完半响,殿内寂静无声,无一人动作,皇帝叹口气,提着一口宝剑从御座上走下来,催促道:“快,抓紧时间,动手吧!”
那模样竟然有些疯癫。
皇帝一步步逼近,后妃和孩子们不可思议的睁大眼,连连往后退去。
僵持间,皇后挺身而出,她正正衣冠,镇定道:“能陪伴陛下二十年,臣妾此生无憾,如今先走一步,望来世还能做夫妻。”
陶绽雪和太子膝行几步,跪在母亲身边,哭道:“母后,母后,不要留下儿臣。”
皇后摸了摸陶绽雪和太子的头顶,含笑道:“好孩子,世间多风霜,你们保重了。”
皇后说完不再留恋,向身后柱子猛然撞去,顿时鲜血如涌。太子还小,见了这一幕,哇哇大哭起来,陶绽雪亦是楞在原地没了言语。
皇帝见状提着剑又朝着最爱的儿子女儿走来,公主的侍卫立马一手一个将二人拖到身后护着。
皇帝道:“活着也是受辱,不如现在死了干净!你给朕让开!”
侍卫不让,承诺道:“陛下,让臣护着两位主子逃出去,一定能逃出去的。”
皇帝惨笑一声,“陶家人都在这,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定国公主单独逃出去算怎么回事?”
说罢举剑就要找空子去刺陶绽雪。
侍卫不敢违抗皇帝,但也不想让他伤了公主,只好死死的将陶绽雪挡在身后。
正在对峙间,大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众人瑟瑟发抖,悄悄地望向门外,可屋外夕阳正烈,刺的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陶绽雪骇然发现来人穿着黑色盔甲,一身带血,居然是数月前和自己邂逅的那位公子!
刚历丧母之痛,现在又遭逢这样的打击,陶绽雪抓着侍卫的衣角,讷讷不知如何言语。
吴江月扫视一圈却发现了陶绽雪的身影,几步过来,就要从侍卫身后抱陶绽雪出来。
陶绽雪紧紧拽着侍卫的衣服不撒手,哭泣道:“不,别碰我!你…你到底是谁?”
侍卫一边劝道:“公主别怕,”一边问道:“你是吴江月?之前来我们凉国就是为了今天吧!”
“吴江月”陶绽雪默念几遍,忽然从侍卫身后跃出,跪在地上祈求道:“吴将军,求求你,别杀我的家人,凉国已经败了,放过他们吧。”
皇帝道:“别求他!绽雪,咱们凉国虽没了,陶家人的骨气不能丢!”
吴江月冷冷看了眼皇帝,伸手去拉陶绽雪,“地上凉,你先起来。”
皇帝却在一旁歇斯底里道:“你们别想抓住我!我死也不做阶下囚!”
吴江月扶起陶绽雪,温柔道:“公主殿下,卫国要打凉国,这是我们陛下的决定,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你会生我的气吗?”
陶绽雪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恨不生气,这怎么可能?
皇帝疯癫的接话道:“成王败寇,朕无话可说,不过你想带走我们去让卫国皇帝羞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时,屋外又进来几个身穿卫国军服的士兵,向吴江月报告道:“将军,咱们的人已经全部控制了皇宫。”
皇帝听了这话,仿佛断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意愿,用剑指着后妃儿女道:“你们记住,宁死也不可落到卫国人手里!朕先去一步,在奈河桥上等你们共饮孟婆汤,但愿下辈子再别投身帝王家!”
语毕,走到皇后尸体旁,也干脆的抹了脖子,神情甚至还有几分轻松。
殿内的凉国人被这一幕惊呆了,静默了许久,好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围在皇帝尸首旁哭泣起来。
陶绽雪哭成了泪人,跪在吴江月脚下,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