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只脚迈下榻,随意从地上拾起一件衣物,穿到身上,就此开门离去,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就好像对待什么用完了就丢弃的物件一般。
片刻后,秦嬷嬷带着婢女进来伺候,入眼就见,少女狼狈不堪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轻轻一掀开一截锦被,就见她身上,原本娇嫩雪白的肌肤已经四下斑斑红痕,或掐或咬,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整个人看上去似是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花朵,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嬷嬷顿觉触目惊心,心下生疼,旁边沉璧更是眼泪都涌了出来,都不忍直视。
秦嬷嬷伸出手,触碰到盛长乐身上,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手背往额上轻轻一碰,顿时皱起了眉,“好烫,赶紧给郡主衣裳穿好,找大夫看看!”
沉璧上前,一件一件的帮盛长乐穿上衣裳,看她昏迷不醒,好像骨头都被抽走似的,软成了一滩水,身上滚烫得厉害。她都忍不住心疼得眼泪滚滚而下,呜咽着道:“首辅怎么可以这么对郡主,郡主伤都才刚刚好转,身子都还没养好……”
秦嬷嬷紧皱眉头,也有些想不明白。
刚刚首辅还交代,让她们好生照顾郡主,平常日子对郡主也是要什么给什么,实在想不出来,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在夫妻之事上这样折腾郡主,昨夜活生生折腾到天亮,都已经体无完肤了。
难道首辅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是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
*
徐孟州一夜操劳过度,白天犯困得厉害,还遇上跟另几个摄政大臣在朝堂上因为一些小事争执不休,整个人心烦意乱,无精打采的。
从朝堂上出来,那齐王还指着徐孟州,当众嘲笑他道:“首辅这脖子上,莫不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吧。”
旁边就有人小声附和,“谁知道是虫子咬的,还是人咬的……”
几个人哄笑一堂,暗暗非议,肯定是女人咬的。
徐孟州紧皱着眉,一言不发,袖子挡了挡胳膊,转身就走。
早上急着出门,他也没有照过镜子,一直感觉到脖子上稍微有些怪异,被人嘲笑之后,叫人过来一看,才知道脖子上留有一处淤血的红痕。
他自然懂这樱桃般颜色的红痕是什么意思,肯定就是盛长乐在捉弄他!
出宫路上,阿东匆匆跑来,凑到徐孟州耳边禀报道:“夫人病倒了,好像挺严重的,六爷可要回去看看?”
徐孟州听闻盛长乐病了,顿时都打起了精神,睡意全无,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她装的,目光又渐渐暗淡下去,只道:“晚上回去看也不迟。”
阿东紧皱着眉,偷瞄了一眼徐孟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大着胆子说道:“其实,属下想斗胆多嘴一句……”
徐孟州瞥他一眼,“什么。”
阿东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六爷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夫人跟盛侯说的那番话是假话?”
阿东和阿西是徐孟州以前培养出来的死忠,只有他们二人平时贴身跟随徐孟州,知晓的事情也多,柳氏传回来的话就是通过他们传回来的,自然也知道。
徐孟州看着阿东,目光空洞,若有所思的样子,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阿东赶忙分析道:“那天属下也在云雀楼,刺客出现之时太过突然,连属下一个习武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夫人不过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在那一眨眼之间,就能想出如此周全的苦肉计。
“夫人若非真心护着六爷,怎么可能用身子来帮六爷挡着?拼上性命只为博取六爷信任,这种作法有些多此一举。
“属下以为,夫人对盛侯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来,漏洞百出,很像是她为了搪塞盛侯说出来的,不可信以为真……
“若是换了别人,六爷早应该有所疑虑,怎么到夫人头上就被蒙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望六爷三思。”
徐孟州脸上表情僵住,久久愣愣的看着阿东。
前世,阿东就是因为几次三番在他耳边说盛长乐的坏话,徐孟州不喜欢听,因此疏远了他,将他调到别处。
事实证明,阿东说的不错,只要他说过有问题的人,后来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现在,阿东竟反过来,为盛长乐说好话,倒是让徐孟州始料未及的。
就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徐孟州一瞬间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仔细理一理,盛长乐跟盛俨说的话,漏洞百出,不管是云雀楼的事,还是宫里的事情。
所以就像阿东说得一样,或许她要骗的人是盛俨,不是他?
她为了他,命差点都没了,这还不足以证明她向着的是谁么。
明明连阿东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却没想到,昨夜一怒之下,竟然还对她做了那么多禽兽的事……
她莫不是因为昨晚被欺负得太惨,所以才病倒的吧!
徐孟州一想到这里,当时就心急如焚,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
徐孟州顶着炎炎烈日,被晒得皮肤灼痛,马不停蹄的快速赶回国公府。
一进云舒院,就见秦艽背着药箱,才刚刚从里头出来。
徐孟州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便迎上前询问,“她怎么样?”
秦艽脸色很是难看,压低声音道:“我先前不是说过,适可而止么?她身子这么弱,还被你……”
秦艽真恨不得给这臭男人踹两脚,但是……他不敢。也只能心疼小美人儿,怎么嫁给了这种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禽兽!刚刚给他挡刀差点死了,现在差点没死在床上。
徐孟州有些懵了,跨步进屋,匆匆来到床边。
就见盛长乐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昏着还是醒着。
徐孟州上前来到床沿坐下,旁边伺候着的婢女便自觉的让开位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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