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松了口气,眉心一紧,低头咳了几声,温热的鲜血顺着手掌滴答滴答滚落,唇瓣染上一片绯色。
运功加重了病症。
马车驶入将军府,俞静宜是自己走下去的,卫衡是被抬下去的。
想瞒的事到底没能瞒住,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而麻烦的事才刚刚开始。
“福菀郡主是被俞将军的妹妹害死的。”
“俞将军的妹妹指使恶仆焚毁福菀郡主的灵堂。”
“俞将军带兵强闯玄阳王府。”
三条消息在玄阳王府有意散播下火速传遍整个京城。
第101章 . 人人喊打 玄战本就子嗣稀……
玄战本就子嗣稀薄, 嫡出孙女枉死,在百姓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俞家人犹如过街鼠, 人人喊打。
念及温老的情面,民众没有对心悦楼出手,涌入酒肆打砸, 好在街坊“仗义”相助,没有造成损失,以关门收尾。
将军府大门被泼了污水,丢了好些烂菜叶子, 臭鸡蛋,一家人不得已闭门不出。
两日后的早晨,天蒙蒙亮,俞家上下严阵以待, 将俞华霖送出门外。
好似他不是去上朝, 而是奔赴战场。
今日会在朝堂上就玄阳王府之事做出处置, 一家人今后的命运如何就看这一遭。
收回视线,郭方蕊浮出一抹愁容:“玄阳王府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家。”
战神是令整个大晋百姓仰望的存在, 想不到那样的人家处事方式竟如此卑劣,颠覆了她的认知。
卫衡目光黯然, 祖母早丧,祖父并未再娶, 父亲一无是处, 自嘉兰郡主入府执掌中馈,玄阳王府背负着玄家的姓氏,内里已经不能算是玄家。
而正因为如此,身居高位了解内情的人才能公正地看待此事, 他才得以在暗中运作。
金銮殿,百官争论不休,
“俞将军擅自调兵强闯王府,有违军纪,蔑视皇威,理应革职查办,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玄阳王府无视律法,擅自扣留官眷,有失在先,俞将军护妹心切,情有可原!”
“恳请圣上明断!”
“恳请圣上明断!”
“……”
龙椅之上,明元帝俯视着一众朝臣,定睛闷声不吭的俞华霖:“俞将军,你可有话要说?”
仔细回忆,这位臣子自福欢郡主与玄衡合葬之事过后,至今未曾在朝堂上开过口,身为君主,不能因为臣子不善言辞就一杆子打死,总要给他一次自辩的机会。
且相比那些时常为了一较高下废话连篇,吵得他脑壳疼的臣子,俞华霖简直就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甚得他心。
俞华霖拱手:“回禀圣上,微臣不曾带兵强闯王府,听闻玄阳王府以吊丧之名,将舍妹从病榻上强行带去王府,微臣担心舍妹的安危去王府接人,与微臣一同前去的乃是舍妹商铺中的下人,微臣赶到时,刚好看见王府的府兵遇对舍妹动粗,不得已出手抢人,此事发生在正门口,有很多人可以为微臣作证。”
玄阳王当即驳斥:“你妹妹害我女儿殒命,内子想让她为我女儿赔罪,谁知,她不仅没有半分愧疚,还毁我女儿灵堂,内子才会派人阻拦,你带来的那些人身手了得,我府上的府兵毫无招架之力,怎么会是商铺的下人?”
玄阳王府认定那些都是假扮下人的兵丁。
“自然是因为你府上的府兵无能。”镇北侯顺口出言讥讽。
“你不要太过分!”玄阳王最讨厌无能二字,高声斥责。
昔日的郎舅针尖对麦芒。
这是常态,明元帝没有理会,他看向大司马:“去核实一下此事。”
大司马拱手:“回禀圣上,微臣已经核实,当日俞将军麾下的兵将不曾出营。”
所以,如镇北侯所说,是玄阳王府的府兵无能。
闻言,立场相对的两方朝臣皆向玄阳王投去鄙夷的视线——没有武将之能也就罢了,连府兵都能养废了,你还能干点什么。
玄阳王面红耳赤,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镇北侯眉飞色舞,下巴上扬:“事实正是如此!”
国子监祭酒庄康眉头一挑:“大司马怎么现在才说?”
害岳家一系浪费那么多口舌,反被打脸。
大司马气定神闲:“鄙人口拙,实在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大司马掌管兵部,自然与武将交好,平日里打文邹邹的嘴仗总是略逊一筹,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以雪前耻。
庄康气结。
事有先后,于国,自然是武将擅自调兵遣将危及江山社稷为重,这桩事平了,还有另外一桩。
秦太师道:“俞将军的妹妹害郡主殒命在先,指使恶仆焚毁灵堂在后,罪大恶极,依律应游街示众,处以绞刑。”
若所言属实,理应如此,镇北侯一系气焰顿消。
俞华霖道:“此事子虚乌有,舍妹是一时不慎踩空,若是有功夫拉扯旁人必要呼救,又怎会悄无声息地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