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卫津夫妇连带卫衡并五十斤强筋壮骨酒和五十斤十全大补酒被送出俞家大门,干脆利落。
待脱离俞家人的视线,东雁澜弱弱道:“自表兄失踪后,爹娘和祖父祖母寝食难安,表兄随我们回八方客栈住上一晚,明日一起归京吧。”
失了俞家,卫衡还有卫家,也算是为自己在开脱。
卫衡顿住脚步,冷眸回视。
玄阳王府有祖父的光环加身,续弦背后是殷亲王府,上辈子,他被寻回之后,镇北侯府无法干预,对俞家之事不得而知。
俞静宜找到镇北侯府之时,但凡这位表弟妹能够多问一嘴,她也不会含恨而终。且当家主母发现夫君的外室理应彻查清楚,想办法遮掩此事,而不是草草将其赶出门外,节外生枝,东雁澜真的认为俞静宜是外室吗?
答案很明显,她只是将自己所受的委屈宣泄在无辜之人的身上,不计后果。
身为将门之后,她并非蛇蝎心肠,胸怀保家卫国之心,不然也不会落下这一身病,只是自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凡事只想到自己,从未顾及旁人的感受。
尚未发生的事,卫衡不好追究,只能提及眼前:“弟妹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让俞家背负一辈子的污名?”
他很清楚,俞静宜不过是在委曲求全,即便俞家放人,曾将有妇之夫纳为赘婿还是会惹人诟病。
东雁澜垂眸不语,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自己颜面尽失。
卫衡继续道:“弟妹,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会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吗,宜儿是我的妻子,俞家对我有恩,我已经再三表明心意,你为何仅凭一面之词就要拆散我们,还要将他们一家论罪,你为大晋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却不知自己的一念之差能枉送人命?”
印象中,这位表兄鲜少会笑,少言寡语,不想,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多竟是斥责,东雁澜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她以为,无论俞家有罪与否,卫衡这般人物是断然不该入赘的,她是为了他好呀!
与此同时,心里有些委屈,她已经在弥补了,为何还要怪她。
卫津自知自家妻子行事有差,可念及她的身体,不免要维护:“表兄,雁澜的初衷是好意,这件事我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俞家蒙冤。”
他会给俞家应有的体面,有镇北侯府当靠山,俞家今后会一片坦途。
卫衡心知肚明俞静宜的怨气从何而来:“不必了,从今往后你们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就好。”
和离又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守在俞静宜身边,只要他在这里,又有官府为证,就没人会再拿这件事说嘴。
顿了顿,他又道:“俞华霖现在在哪里?”
计划有变,俞华霖现在是他能否回到俞家的关键。
卫津抓了抓头发:“表兄你是故意的!”故意以自己的名义,让他不远万里跑去营救妻舅。
卫衡不置可否,脸不红心不跳。
卫津道:“东钺长公主给他生了个儿子,还没出月子,俞副将想要再等一等,把孩子一起带走,我担心你,就先回来了。”
长公主舍了老本,得不到他的心,就拿他儿子作伐,给他下药,把他给睡了,待识破他的身份,指不定会拿孩子泄愤。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上辈子,卫衡把那饱受折磨的孩子带回来抚养成人,算是俞家夫妇后半辈子的慰藉。
“等人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现在告诉俞静宜指不定就直接找过去了,还是人回来之后再提及此事。
只是,这样一来,一时半刻回不去了。
等待的功夫,卫衡也没闲着,他收下“旧主”给与的厚赠开始操办。
早前,他不敢透出一丝马脚,如今有了表弟这个借口,他能做的事就多了。
……
东雁澜看得出,卫衡打定主意留在这里,那么该面对的事是避不过了,迫不得已向金牡丹道明真相,当然了,她没有说出卫衡的身份。
金牡丹被她气得不轻,怎么也想不到东雁澜会自降身份做出冒认夫婿的事,而金家身为商贾,本不该用这种腌臜的手段对付旁人,若是师出有名也就罢了,闹了半天是一场乌龙,东雁澜的身份瞒得紧,真正折损的是金家的颜面,少不得被人看成是助纣为虐,识人不清。
可对方身后是淮安伯府和镇北侯府,她能怎么办,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若是两家自此不相往来就罢了,还要求她去俞家道歉,巴结讨好,最好能哄到俞娘子愿意收回和离书,与卫衡破镜重圆。
这算什么事啊!
令人意外的是,金家为俞家洗脱污名之后,酒肆却没有如期开张,大门紧掩。
金牡丹倒是不急,急坏了东雁澜。
原本她以为酒肆的药酒必是出自哪位大夫,没了俞家还能从别处购置,打听了一圈才知道,那是俞家独有的,元和堂跟风退了单,库存已经卖完,还没有补货。
无奈之下,她主动遣人上门询问。
看家的罗开没有给好脸色,依照俞静宜的吩咐,道:“东家一家回灵溪县去了。”
第64章 . 俞氏一族 临近酿酒的时节……
临近酿酒的时节, 俞氏宗族迎来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斗酒。
灵溪县是俞氏的祖地,五代以来, 陆续有人前往其他地方发展,届时各家都会派出这一代最有能力的人前来参加。酒王能得各支族老提供的奖励,排在后面的可以得到家族的援助, 在下一次酿酒的时候予以指点。
俞家三口商议后决定,举家折返灵溪县旧宅,待族比过后再重新开张,刚好可以避开当下的风口浪尖。
族比前一日, 俞老太太和俞家大房当家俞景石登门,老太太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把酒拿出来吧。”
大房酿酒的实力不比二房,历年,会拿俞景山酿的新酒以酒肆的名义参加族比, 赢得多次魁首。
俞静宜冷哼:“祖母莫不是忘了, 二房如今有自己的酒肆。”此后各不相干。
老太太自然没忘, 早有准备:“你想不想知道你哥哥的消息?”
当然想!
俞静宜诧异道:“祖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