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又伸进厚厚被褥探了探沈云亭的手。
比方才更凉了几分。
嘉禾着急拄着拐杖去寻了岑雪卉,将沈云亭的情况告诉给了岑雪卉,又询问道:“有没有药能缓解他这种症状?”
岑雪卉比嘉禾镇定许多,她道:“中了这种毒就是会这副样子,无药可以缓解。”
“那他这副样子要不要紧?”嘉禾问。
岑雪卉叹了口气回道:“如若他受不了冷,撑不到明日早晨……”
她看了眼嘉禾着急失魂的模样,思索了一番,对嘉禾道:“药庐库房里有炭盆,你不若放在房里试试,另外再灌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替他暖身。若是连这些都没有用,那便只能……”
嘉禾忙追问:“只能什么?”
岑雪卉脸上起了一层赧色,她先问了嘉禾:“他现下醒过来了吗?”
嘉禾点头:“似乎有了些意识,只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他醒了便行。”岑雪卉继续方才停下的话头道,“如若炭盆和汤婆子都没用,那便只能用肌肤之亲来生热了。”
嘉禾没听太懂,什么叫以肌肤之亲来生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炭盆和汤婆子都没用,那便意味着靠外力无法将热传给他。如若靠外力不行,便只能让他自发生热。”岑雪卉道,“夫妻之间肌肤相接之时,身体便容易生热。”
岑雪卉瞥了嘉禾一眼:“你们是夫妻,这你总该懂吧?倒也不必真做什么,他现在的身子也撑不住折腾,只需点到即止便可。”
嘉禾沉默点头承认。
她自然是懂的,她同沈云亭成了两辈子的亲,在那回事上处得格外好。
只这最后这个方法,她实在不愿用。
嘉禾先去药庐库房寻了炭盆过来,将炭盆放在离沈云亭躺的床不远处。
秋日的夜虽尚算凉爽,但屋里生了炭便觉得闷热得慌,嘉禾额上沁出细密的汗,脸颊也因闷热而泛着层红。
然而沈云亭的手依然冰凉凉的,嘴里不停地喊着冷。
炭盆没用,嘉禾又忙去灌了汤婆子塞进沈云亭被窝里。
她期盼着沈云亭多少能好一点,可事与愿违,沈云亭依旧喊着:“冷。”
嘉禾想沈云亭还有力气说话,应该还能撑下去,可渐渐地他连冷也没力气喊了。
嘉禾探了探沈云亭的体温,手一触到沈云亭便吓了一跳。
他快凉透了。
只剩下那个法子了。
第58章 心肝宝贝
嘉禾颤着手探向沈云亭的鼻息。他的鼻息几乎已经微弱到察觉不到了。
“沈云亭, 沈云亭,思谦……”嘉禾试着唤了他几句,“你别这样, 你说句话?”
沈云亭昏沉间小指曲了曲, 似是微弱地回应了她。可这之后, 便再无任何反应。
他的鼻息似乎感觉不到了。
嘉禾呆愣着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沈云亭看,猛然间眼睫开始止不住的乱颤,她的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心却沉到了最底下。
酸楚、麻木、悲伤、不忍各种复杂情绪纷至沓来涌进她的心。
沈云亭要死了。
原来看着他死是这个滋味。
不好受。
眼前这个沈云亭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去死?他救了她却要去死。前世那个混蛋放弃了她却活得好好的。
凭什么?
凭他够恶心,凭他够冷情?
为什么对她好的那个沈云亭就该去死?
嘉禾油然而生一种不甘,在掺着浓浓不甘的复杂情绪席卷之下, 她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 她脸上多了一丝决然。
她的手缓缓解开襦裙上的系带, 褪下绣鞋和罗袜。她摘下绾发的玉簪,顷刻间如瀑的青丝垂在她秀颜两侧,在腰间散了开来。
嘉禾白透润泽的雪肤上, 因屋里的炭盆而起了一层薄汗,似起了潮气,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朦胧了起来。
她没入锦被之中, 扯开沈云亭身上所有妨碍她的东西……
岑雪卉说的最后一个法子, 着实有效,不消半个时辰,沈云亭的手便开始回暖, 他的呼吸也渐渐开始恢复。
他又开始同之前一样,迷迷糊糊不停喊着她的名字:“嘉禾。”
嘉禾闭上了眼继续,只消他慢慢清醒便好了。她想他定能熬过今夜。临近日出,沈云亭出了一身大汗。嘉禾从锦被中起身, 换上衣服,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昨夜的事她不会告诉沈云亭。
大约鸡鸣之时,沈云亭缓缓睁开了眼睛,昨夜他仿佛做了一场不可言说的梦。他自觉自己自控力极强,可到底受了重伤,意志力过于薄弱,这才没忍住做了那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