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畏之努力保持着笑容,很轻很慢的伸手,似乎怕碰痛温珏,可尽管他动作在轻,那放在椅侧的手依然轻轻滑了下去。
茶具倾翻,溅了一地,一阵风过将庭院中那颗树吹的漫天落叶飘零。
温珏的发丝被吹乱,汪畏之跪在一片狼籍中失声痛哭,他轻轻拉住温珏的手,像是不肯承认此刻的真相!
他疼的无以复加,就像那日大殿之中众叛亲离的痛,终于找到一点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间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音符。
“太...太子殿下...薨了...!”
太子薨逝,举国哀乎,温帝似乎在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也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之一,虽心中悲痛,但身为一国之君仍要强撑着没事人的样子。
只是太子薨逝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是□□羽,拥护之人逝世,他们这些力保太子的世家无外乎直接被剔除出继承大统的名单,在这暗流涌动的权利中心又该何去何从?
喜的自然是二皇子温珅一派,太子薨逝,于皇位之争中最有力的对手消失,东宫之位还不是任他收入囊中,斗了几十年,终是将他斗垮了!
这头白纱漫天,痛吟哀婉,那边酒池肉林,歌舞奢靡,两者形成鲜明对比,只是二皇子是关起门来庆祝,自是不好叫人瞧了去。
太子是国家的根本,是东宫的主子,更是未来的天子,这一薨难免让文武百官人心惶惶,转投二皇子门下的权贵们便多了起来。
一时间二皇子殿前鼓乐喧天,人声鼎沸!本就权势滔天的二皇子母家如今没了太子牵制更是如日中天。
而此刻的汪畏之正静静坐在太子殿后院的庭院中,他的对面摆放着一把轮椅,石桌上摆着温珏最喜爱的茶具,里面的茶已经凉了,一丝热气都没有,人走茶凉,余温散尽,汪畏之终是在一点一点的搓磨中慢慢体会到寂寞孤独的味道。
一旁的回廊处不少侍从们正在打点东西收拾包袱,太子薨逝,温帝忧思过度终于病倒,这一病竟是来势汹汹,就连日日勤勉的早朝都一连停了三日,其间或是因忧痛过甚,竟直接下旨封锁了太子殿。
而原本太子的侍从们,竟是人心凉薄欢天喜地的收拾好包袱转投下家。
面前突然洒下一道黑影,汪畏之愣愣的抬头,是个满脸皱纹的苍老仆役。
他在汪畏之面前坐下,视线落到那杯凉透的茶,幽幽叹气道:“太子殿下走的太急,竟是连最后一口热茶都没喝上。”
汪畏之认得他,他是跟在温珏身边的老仆,他没说话,只是垂下头愣愣的看着那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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